第一百九十一章激战(十二)

“哎。”闻听此言柯镇南不禁一声长叹:“这事说来当真是一言难尽啊,想必各位也听说了,黑龙会那群人从几年前就开始与我联系,想拉咱们”陈柯寨“入伙。说来咱们与大明朝是几代的冤仇,有人要造他们朱家的反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要我们陈柯寨去给别人当枪使,这个当咱们可不上。更何况如今天下太平已久,虽然朝廷腐败,官员无能,可毕竟多数人的日子还凑合,有几个乐意把豁出性命不要陪他们起哄的?而且王爷那人好大喜功,轻纵少谋,也不是个能成大事的材料,所以一直以为我对他们都是严词拒绝,没想到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竟而转向我身边人下手,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叔公贪图名利,就这样成了他们的说客,这几个月为了此事咱们家族内部争论了好几次,可你们几位说我能答应此事吗?为了这我对他们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依旧说服不了他们。最后也许是看出来文谏不成,他们就暗地打起了取代我的主意。起初我也听到一些风声,可也是愚兄太感情用事,总觉得自家亲戚不可能出卖我,结果就在半月前,三叔公他们来找我,说近来寨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为了维护咱们自家人的团结,他们希望我办个筵席,把寨内的大小头目都请来,大家把酒言欢,以释众人之疑。我三叔公此人平时极少过问外事,显得单薄宁静,连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被外人给收买了。当时一听觉得这建议也不错,反正筵席是由我出面召集,料无大碍,可没想到。。。等第二天我清醒过来已经身在牢房,手脚被铐,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不久三叔公他们来看我,一见面还装出一幅迫不得已的样子,说他们也是为了陈柯寨的未来着想,劝我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答应投靠黑龙会,他们依旧奉我为主,并且今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种事愚兄如何肯答应,当场就把他们大骂了一顿,三叔公他们几个人威望不够,生怕下面人不服,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敢将我如何,多少有拿我要挟弟兄们的意思。这些日子我虽然身陷囹圄,倒也没受什么虐待,只可惜了那些忠心于我的众位头头领,老家伙们为了逼迫让他们就范什么损招都用上了,都是我一念之仁连累了大家啊。”

“大当家不必自责,一切说来都是黑龙会的错,那端木那厮又是怎么来到山上的,听说此人虽然贪花好色,可一向独来独往,这回难道也和黑龙会的人搞在了一起?”

“那倒没有,他之所加入三叔公他们说来也是为了自保。”

“自保?”

“不错,他是两月前来到陈柯寨的,说是被仇家追杀所以想在咱们这里避避风头,原本对于这种下五门的采花贼柯某是一百个瞧不起,可人皆有恻隐之心,再怎么说大家都是绿林众人,他既然求到我这里,柯某终究也不好坏了江湖同道的义气,所以就把他留了下来,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他起初倒也老实,可时间一久难免有些故态复萌,山上的人他自然是不敢动,免不得骚扰起了附近一带的百姓,虽说咱们干得是无本买卖,可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陈柯世家世居于此,与本地乡亲都有交情,受害姑娘的家人告到我这里,愚兄也不能不管啊,为此免不得申斥了端木几句,让他收敛些,可没想到此人歹毒的很,表面虽然应承,背地里却暗自记恨,此番谋叛他也参与其中,据说出力不小。”

“哎,大当家此举难免引狼入室啊。不过端木这厮号称”当世第一**贼“,诡计多端,本领也自不俗,怎么会被别人逼得走投无路呢?”

“此间详情我也曾打听过,不过端木那厮讳莫如深,似乎牵扯到什么重大隐情,他大概是知道了别人什么秘密,对方怕他泄露故而才想杀人灭口,各位如有兴趣明日慢慢拷问这厮便是。”

“报!”正此时一个喽罗兵从外面闯了进来,神色颇为慌张。

“何事?”柯镇南问道。

“回禀大当家的,大事不好,端木,陈三一众叛徒刚才越狱了。”

“啊。”群豪不停听此言还则罢了,一听此言是无不惊骇。

“怎么连几个大活人都看不住,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柯镇南训斥道。

“大当家息怒,那几个叛徒到了牢内起初都还听话,可就在刚才,那个叫端木的忽然满地打滚,直叫肚子痛,喊得要死要活得,弟兄们心想这几个都是要犯,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牢内不好交差,所以就打开牢门想看个究竟,没想到。。。”

“又是这个端木,早知道就应该当场毙了他。”柯镇南气得直跺脚。

一旁项宣见状赶忙劝解道:“大当家消消气,此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有他恶贯满盈的一天,只是不知寨上的弟兄可有伤亡?”

“看守牢房的弟兄四死一伤,此外还有六名巡山的弟兄被击毙,连衣服兵刃都被劫走想来他们是想乔装改扮混下山。”报信之人说到。

“传我的号令全寨上下严加收捕,发现可疑人物允许先斩后奏,至于死伤的弟兄要妥善处理,对于家属的抚恤从优。”

“遵命。”报信之人闻言当即退下。

“大当家的,你看有把握将这几个人抓回来吗?”项宣问道。

“难啊,按理说大寨孤悬湖上,四面环水,周围又都是咱们的人,一般人就是插翅也休想离开,可三叔公他们几个对于山寨上下了如指掌,一切守备对他们而言没有丝毫机密可言,加上还有端木那厮本领高强,诡计多端,只怕。。。”

“那大当家觉得他们逃出这里下一步又会做何打算呢?”

“嗯,与他们计上策是就此远走高飞,天下之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只怕这几个家伙贼心不死,利令智昏,跑去投靠叛军,回头再与我等为难,那陈柯寨自此恐怕难有宁日了。”说到这里柯镇南也不禁连露忧色。

“大当家,既然说到这里,那项某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当家不要见怪。”

“总镖头说哪里话来,你们几位乃是我们陈柯寨的大恩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那就恕项某直言,如今王爷在南昌举兵,上图九江,下逼南康,长江一带俱为震动,眼看一场浩劫在所难免,我等知道贵寨与朝廷的关系,只是大明与您有仇,百姓却是无辜,您就忍心看着生灵涂炭?陈三等几个叛徒这一走,如您所言多半会去投靠叛军,您觉得黑龙会知道自己计划失败会就此善罢甘休吗?如今为大当家计,唯有与我联手,同心协力共剿叛匪,如若成功上可以救百姓于水火,下也可以保存陈柯世家多年基业,一举两得何乐不为,不知大当家您意下如何?”

“这。。。”柯镇南闻言不禁一阵犹豫,其实项宣所言他并非不动心,可再怎么说他也是陈柯寨的当家人,如此大事毕竟不能轻易决定,一边是救命恩情,一边是全寨上下上千人的命运前途,一时间柯镇南只感觉左右为难。

“哼。”正此时忽听得一旁有人一声冷笑,大家扭头一看非是旁人,正是褚桀,只见他此时一边剔着牙,一边颇为轻蔑地看着众人。

“褚老弟何故发笑?”柯镇南好奇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笑江湖传言柯大当家慷慨豪迈,义薄云天,乃是个重然诺,轻生死的大丈夫,好汉子。可没想到事到头来也是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辈。也对,我们此来本就是为了搬救兵,即使你不求我们,为了自己的目的我们也必须搭救于你,也谈不上什么恩义,你也犯不上为了这点虚情假义搭上全寨上下的性命,天下兴亡与你何干,百姓生死与你何干,是非黑白又与你何干?你大可以坐山观虎斗继续做你的山大王。假如换作是我估计也会这么干,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想来原本如此。也罢,既然大当家不乐意咱们几个也不好勉强,这顿饭再吃下去也没意思,恕在下少陪,今后您走您的阳关道,我等行我们的独木桥。告辞。”褚桀说完一拱手扭头便走。

“褚老弟且慢。”

“怎么,大当家的还有何见教?莫非是改了主意,想就此扣下我等将来好献给叛军作为晋见之礼?只要你们有本事能留得下小爷大可以一试。”

“褚老弟说哪里话来,你把我柯镇南看成什么人了?久闻笑阎罗狂放不羁,快人快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虽然你刚才那番话可能多少有些激将法的成分在,不过。。。凭心而论确实在理。柯某刚才确实自私了些,魁独愧对众位恩公,也对不住江湖上的朋友。褚老弟说得好,咱们江湖儿女重然诺,轻生死,且莫说诸位对我们陈柯寨有恩,即便是为了江湖义气,黎民百姓,咱们陈柯寨也是义不容辞。也罢,柯某就答应与诸位共享盛举。”

“此言当真?”褚桀问道。

“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如若口不应心呢?”

“这。。。”柯镇南一低头忽然看见一旁的一把圈椅,当即计上心头,从一旁喽啰腰中抽出佩刀,顿时只见白光一闪,一把圈椅居然当场一分为二。“如若口不应心,有如此椅。”再看柯镇南收刀在手,傲然答道。

“痛快,来,我与大当家浮一大白。”褚桀说罢来至桌边满满斟了两大碗酒,自取一碗,递与柯镇南一碗。

“来,大当家如不怕我在酒上动了手脚就满饮此杯。“

众人闻听此言俱是一愣,可很快柯镇南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答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褚老弟就不怕我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