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激战(三)

“你看我就说吧,人家唐姑娘乃是名门闺秀,后进英杰,岂是如此小肚鸡肠之辈?就你小子在一旁瞎起哄。”

“怎么说着,说着又怪到我头上来了?好,好,算我多事,你们接着聊。”看着褚桀的反应,俞娟儿心中暗自好笑,心道:“看来这俩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莫非这位唐二小姐就是子让的意中人?别说我这兄弟看起来虽然毛毛燥燥的,选女人的眼光倒是不差。人言唐艳卿乃是少一辈中屈指可数的美女,我本不信,今日一见果非凡品,举止谈吐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她既然能推为少十八杰之首,武艺想必也不差。只是性子太过拘泥,感觉有些放不开,未免美中不足。不过配配我这傻兄弟到也绰绰有余,这门亲要是能结成也未尝不是美事一件。”

萧毅等人在旁不明就里,多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怕气氛尴尬,萧毅赶忙岔开话题道:“好了,休言少叙,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褚老弟的伤究竟怎么回事,还有盗盟单的事究竟进行的如何?”萧毅与俞娟儿相识多年,交情非同一般,故而说话间也不用什么虚伪客套,直来直往。对此俞娟儿也不以为意,当即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就为众人讲述了一遍整件事的大致经过。

“原来如此,女伯牙此举也是迫于无奈,不过褚老弟此番行事确实太过冒险,现在虽然侥幸成功,可万一有个闪失岂非白白牺牲。大丈夫谋定而后动,老弟今后行事还是要多加谨慎。”萧毅听罢不禁皱了皱眉,心说褚桀此番也未免太过冒险,当即忍不住出言规劝道。

若换作别人如此说话,以褚桀的个性恐怕早已反唇相讥,可不知为何在萧毅面前一向桀骜不驯的他却变得异常听话,闻听此言只是挠了挠头,仿佛一幅小孩子埃家长训斥的样子,虽然心中不服,可也不敢如何顶撞。俞娟儿不知这俩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此时在旁见状不禁颇感惊奇。心说:“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原来这孩子也有怕的人啊。”

“对了,那份盟单呢?”此时只听萧毅问道。

“哦,在这呢。”俞娟儿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了那个木匣,萧毅刚想接过,却被“小薛涛”给拦下,只听她小声道:“老萧,关于这份盟单我有些话想和你私下说。”

“什么事这么重要?在这里说不行吗?”萧毅是个忠厚之人,觉得这么做未免显得对在座的其他人不信任。

“不行,事关重大,只能你,我私下说。”俞娟儿坚持道,萧毅与她相交有年,深知其的性格作风,她既然如此坚持肯定有其的道理,当下也不好反驳,只得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与俞娟儿单独去致另一个船舱,只见二人似乎在小声说着些什么,萧毅的表情先是惊讶,接着变得颇为严峻,然后俩人又打开盟单在上面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主舱里的众人根本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

“凌兄,上次在客栈我迫于无奈暗施偷袭,让二位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想来颇为谦然,在此向您赔罪呢?”此时褚桀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向一旁的凌霄说道。

“哦,褚兄不必如此,您上次也是怕我们前来太过冒险,一切都是以大局为重,些许小事,凌某早已不介怀了。”上次褚桀在客栈假装与凌霄,项宣二人商议盗盟单的计划,可结果最后却把他二人点倒,扒光了衣服扔在被窝里,直到第二天才被唐艳卿等人发现,此时在江湖上一度传为笑柄,凌霄那也是个高傲刻毒之人,哪受得了如此羞辱,一度引为生平恨事,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与笑阎罗相差太远,若是想堂堂正正的复仇雪恨势比登天,故而此刻听对方提及,当着旁人的面也只好摆出一幅宽容大量的样子,可内心之中终究还是颇有芥蒂。

不一会儿,萧,俞二人从里面出来,神色如常,众人虽然好奇,可也知道事关机密不敢细问,由于天色已晚,所以众人商议之下决定今夜就在船上歇息,等明天一早再弃船登岸与其余各路人马在南昌汇合。原本商定唐艳卿与俞娟儿两个女人睡里舱,其余几个大男人就在外舱这里将就一宿,反正都是江湖子弟,腥风血雨尚且不惧,些许艰苦倒也不在话下。可唐艳卿却说如今大家尚在是非之地,不可大意,主动提议由自己守夜,众人心想话虽有理,可放着几个大老爷们在此,没道理让一个姑娘家受累啊,于是凌霄,刘真都提议由自己出面,可唐艳卿偏偏就是不倚,最后还是俞娟儿女子心细,瞧出了一些端倪,最终作主上半夜由唐艳卿来守,后半夜再由刘真替换,众人这才无言。

“谁?";大约到了三更时分正在船头巡视的唐艳卿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轻响,以为有敌来袭,赶忙回头观望。

“妹子莫急,是我。”

“哦,是你。。。是褚大哥啊,你怎么还没睡啊?“

“不知怎么就是睡不着,所以出来透透气。”褚桀边说边一屁股坐到了唐艳卿的身边,“毒手观音”见状忙想避让,结果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妹子别走,坐下来陪我聊两句。”

唐艳卿此时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虽说她是江湖女侠与一般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户小姐不同,有时与人交手也免不得会与异性有身体接触,可此时被褚桀抓住却带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身处火炉之中,对于对方的请求,唐艳卿居然没有拒绝,或者说她根本没想拒绝。

此时将近十五,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江上凉风习习,褚,唐二人坐在船头,望着眼前漆黑的江水。

“妹子上次的事对不起啊。”

“什么事?”唐艳卿说话时连正眼都不敢望向对方,她从来没感到如此紧张过,可偏偏紧张之余又带着一丝兴奋。

“上次我在黄山骗你第二天早上出发,结果当天晚上就盗了路线图先走了,你不生气吧?”

“我当然生气。”唐艳卿冷冷道,这反应倒是出乎了褚桀的预料。

“生气你为何不叫上我,生气你为何要一个人去冒险,你知不知道这些天萧大侠,李庄主,项宣,凌霄,还有。。。还有我,大家有多担心你吗?”说到这个“我”字时唐艳卿的声音忽然变得细若飞蚊。

“我们有多害怕也许哪一天就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我们有多害怕也许哪一天看到的就会是你的尸体。为什么你做事总是那么一意孤行?为什么你总是对所有人都那么不信任?你说为了这些我该不该生气?”

“该,确实应该,我也知道这件事做得有些鲁莽,可我这也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吗?”

“为别人着想?你什么时候真心在意过别人的感受?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掌控一切,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来面对,拜托,褚大爷您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您一个英雄好汉,别人不全是躲在您身后乞求保护的孬种,或许我们没有你那么强大,可我们也希望能为同伴尽自己的一分力,这是我们身为一个武者的尊严,可这些您都在意过吗?”唐艳卿家教极严,加上生性清冷,极少当着人面发脾气,可或许是这些情绪憋在她心里实在太久了,今天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其实真正让她感到生气地并非是褚桀之前的欺骗,而是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尽管她也明白对方或许根本不了解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唐艳卿反应之激烈明显超乎了褚桀的预想,笑阎罗被这意外地变化惊讶地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可忽然他发现唐艳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知道那是什么,假如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害怕的东西,那这至少会是其中之一。

“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故事?”褚桀的反应明显是出于乎了唐艳卿的预料。

“以前有个小孩子,他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据说他小时候是喝狼奶长大的,而他师傅也是在狼堆里把他给捡回来的。当然这只是传说,究竟是与不是,连那孩子自己都不记得了。唯一能够确信的是他十岁之后才学会说话,九岁之后才懂得如何使用筷子,十四岁时才习惯穿鞋走路。周围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异类,没有孩子愿意和他玩,甚至当他一个人进入村子里还会遭到人们的驱赶,仿佛驱赶那些误闯入人类世界的野兽。所以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孤独与歧视之中度过的。”

“那他师傅呢?”唐艳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一开始那孩子也以为师傅收养自己是出于好心,是自己的恩人,不仅给他饭吃,给他衣穿,还教他认字说话,教他诸般武艺,尽管他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严格,尽管稍有疏忽,师傅就会对他棍棒相加,甚至罚他不准吃饭,有时喝多了甚至会对他拳打脚踢,破口大骂。不过那孩子一直心存感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

“那年发生了什么?”

“孩子生活在苦寒之地,身边又没有朋友,平日最大的娱乐就是趁师傅出外赶集办事时,到附近的山坡上一会儿懒,看看天上的白云,闻闻花草的香气,假如能有温暖的阳光那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当然偶然也会有附近牧民放养的羊群路过,看起来仿佛是一大朵落入凡尘的白云。可孩子知道牧民害怕他,所以从来不敢过分靠近。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听到从山坡下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声音顺着风徐徐飘来,忽高忽低,似有似无,孩子从来没有听过那么优美的旋律,不自觉地被其吸引,慢慢寻声而去。吹笛子的是个小女孩,当时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或许更小些,牧民家的孩子通常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大些,那天她穿了一件大红袄,在阳光底下看起来是这么美。假如是平时孩子肯定会尽量躲起来不被对方发现,可那笛声实在是太好听了,好听到他忘记了一切,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小女孩早已发现了他。原本孩子以为对方会害怕,逃跑,甚至拿石头扔他,这种情节在他小时候曾经一再上演,可这次他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