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虎穴(十)

项宣被李继先这么一数落脸上顿时一红,当即把头一低面露愧色。萧毅见状赶忙出来打起了圆场:“老李不可如此,项老弟也只是做事谨慎而已,这两天他为了褚老弟的事东奔西走也够操劳了。你又何必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呢?好像你当年没当过新人一样?”

听老友这么一说,李继先也乐了,冷笑道:“好,好,好,算我错了行不行?我刚才一时着急,言语冲撞了,项老弟切莫在意。老萧你啊,就知道护着这些后辈。”

对于老友的吐槽,萧毅只是一笑了之,转过头对项宣温颜道:“项老弟,李庄主他也是因为这几天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整个人难免有些着急,适才言语之间颇有冒犯,还望您切莫介怀,他也是无心之失。”

中华大地自古就讲究三纲五常,江湖上虽然相对自由,不像官场上那么等级森严,不过论资排辈的观念还是颇为深入人心,凭李继先的声望地位完全有资格对着项宣这辈人指手划脚,甚至就是痛骂一顿在江湖人看来也在情理之中。故而此时萧毅如此安慰实出项宣的意料之外,“白马银枪”赶忙躬身回礼道:“不敢,不敢,项大侠说哪里话来,您与李大侠乃是我等的前辈楷模,我们这些后辈有不对的地方你们加以指出规劝实属应当,这也是为我们好,晚辈虽然愚鲁,这点道理还是懂得,哪里还敢记恨于心。”

萧毅见他应对得体,不禁暗暗点头,心说少一辈中属项宣此人最为谦和稳重,虽然亦有不少缺处,不过日后必成大器,他对后辈一向谦和,当即便问道:“对了,那你刚才所说的未经证实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项宣闻听萧毅问起当下不敢隐瞒,可不说还好,这一说只把满屋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连堂堂萧毅都被惊得站了起来,失声道:“怎么,这二人也要来到江西不成?”语言中竟然颇有惊惧之意。

";目前也只是传闻,并未确实.只是我想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故而才特意通报一声.";

项宣解释道.

李继先闻言眉头紧锁,来到萧毅身边小声道:";你觉得可信吗?";

";按这俩人的身份而言应该不屑于做别人的鹰犬,可权位动人啊,难保他们不会一时利欲熏心啊,";

";若果真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事关重大,在未经核实之情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彭盟主等人到了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不是只有他们请得动";乾坤十三绝";,我现在只是希望褚老弟在此期间千万不要与他们碰头才好,这次的对手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轻易应付的了...";说到这里萧毅的脸上满怀忧色.

";哟,许大人你怎么来了,有失远迎当面恕罪啊.";这天王府的总管左魁显得异常忙碌,为了庆贺王妃寿诞各界人物是纷至沓来,当然也不是来个宾客王爷就能轻易接见的,故而接待筛捡的工作就全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这位左总管深得王爷信任,引为腹心乃是人所共知之事,故而即便是知府通判一级官员见了他也未免要礼敬三分.不过左魁本人倒并没有一般小人得志的那般趾高气扬,反而对于所有来宾都是热情接待,彬彬有礼,即便是没资格晋见王爷的客人他也会安排地妥妥当当,而且让对方丝毫感受不到冷落.不少人暗地中都不由得称赞单看这位总管就足见王爷之善于用人啊.

眼看宴会即将开始,忽然一个下人从门外急匆匆跑了进来,附在左魁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左魁神色微变,小声问道:";人现在何处?";

";已经在门口等了老半天了。”

“哎呀。”左魁闻言狠狠瞪了下人一眼,心说这帮奴才好不晓事,这位贵客出了名的脾气大,难伺候,就是没毛病也能挑出些毛病,更何况是如此怠慢,万一因此搅了王妃的寿诞,自己如何吃罪得起?当下不可怠慢,赶紧命副总管朱自忠替自己招待宾客,而他本人则赶紧赶往前门。平日里王府禁卫森严,大门极少敞开,人员进出皆走旁门,可今天情况特殊,由于来贺寿的宾客实在太多,其中不少还颇有身份,故而今天王府特例大开府门,故而街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老远左魁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驴车,车夫的位置上坐了一位年轻佳人,身着一袭猩猩红的披风,阳光之下显得是风采逼人,光华夺目,车下站了俩人,一个童儿捧琴而立,另外那人大约四,五十岁,佝胸驼背,看上去似乎是车夫。

“哎呀,该死该死,左魁不知”乐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当面恕罪。”左魁见状赶忙来到那位红袍女郎面前连连赔礼,态度比之见到那些达官显贵似乎还要恭敬三分。

“左总管说哪里话,王爷有请,牙我怎敢不来?只是路遥难行,不知寿筵是否已经开始?”听口气这似乎就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女伯牙”,只是态度似乎与之前逍遥庄里那位迥然不同。

“没有,没有,来得正好,王爷与王妃正在后殿接见宾客,要是得知您来了必定高兴,在下这就为您引路。”

“乐圣”闻言淡淡一笑道:“那就有劳总总管了,老赵啊,你把墨玉赶到后面好生伺候着,要是回去时候这畜牲再发驴脾气,我可拿你试问。”她一边飘然下车一边对旁边的中年车夫关照道,车夫也不敢答话,只好连连点头示意,一张黑灿灿的脸皮显得颇为惶恐。当即有王府的下人引着他将驴车赶到后院牲口棚,而牙则带着童儿由左魁领着去往后殿。

“草民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见王妃,祝二位福寿绵长。”来至后殿,牙一见王爷王妃在上高坐,当即双膝跪地,连连叩首。

“免礼,免礼,居士但请平身。”王爷对于这位“乐圣”的脾气也颇有耳闻,原本还担心不知她今日能否前来,故而刚才听闻“乐圣”亲身来见,自然高兴,言语之间也表现得极为热情。而一旁的王妃则只对牙微一点头,并未多话,不失自己的身份。

“本王平日素好音律,久闻居士大名,可惜始终未待一见,时常想来好不遗憾啊。此次爱妃寿诞,故而特意想邀居士过府一叙,只是居士高风,多次回绝。本王本已灰心,只恨自己福少德薄,不想今日居士竟然亲自来此,实令孤王不胜之喜。来人,快快给居士看座。”不久桌案摆下,由于这后殿小宴开始较早,宾客们皆以就位,而牙来得最晚,故而只好敬陪未席,原本王府方面还怕这位“乐圣”生气,赶忙想与其他客人商量能否换个位子,可没想到却被牙主动挽拒,见传闻中不可一世的堂堂“乐圣”今日在自己面前也不敢放肆,咱们这位好大喜功的王爷不禁大是得意,殊不知”女伯牙”此举乃是别有用心。

众人寒暄了几句,免不得又是喝酒吃菜,闲话家常,而牙今天显得特别低调,也不多话,只是静静地观察情况。原以为能来后殿参加这小宴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名流,只此时牙仔细一看在坐的三教九流无奇不有,比如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是个挫胖子,长得真可谓鹤发童颜,看面相,两颊红润,气宇轩昂,比自己那个小童团儿似乎还要精神三分,可须发皆白,看上去又似乎颇有年岁。那个子即使坐着都比旁人矮上一头,加上这位脑袋又特别大,搁老远一看与个不倒翁相似,不过人倒是挺和气,刚才下人与他商议换座,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反而满口答应,显得通情达理,丝毫没有架子。见牙看向自己,总是面带微笑。

再过去坐在牙这一侧首席的乃是个长眉老僧,别人在那边有说有笑,可他却极少说话,双眼低垂,似乎入定了一般。可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幅宝相庄严,牙却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势。不过比起这两位,坐在牙对面那位才真正称得起是凶相毕露了,看他年纪也就在三十岁上下,国字脸,一对三角眼,鹰勾鼻,不知为什么,牙一看到这人就想到史书上形容奸臣相貌的那两句话“蜂目豺声,鹰视狼顾”仿佛随时就要择人而食一样,显见是位凶悍人物,而整个大殿中最最吸引牙注目的还是坐在王爷夫妇左手边的那个老道,看此人年纪最多不过五十岁上下,身材瘦长,可丝毫不会让人产生柔弱之感,其貌不扬,甚至连身上的道袍也颇为陈旧,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他背上背的那把长剑,剑是道士身份的象征,就如同僧人的禅杖,乃至念珠一般原本不足为奇。可此人背得居然。。。居然是把木剑!连牙自己一开始都以为看错了,可再仔细一辨认,没错,确实是把木剑,一把明显才刚刷过漆的桃木剑,寻常人见了肯定会觉得好笑,莫非王府最近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请道士前来降妖除魔不成?可对于江湖中人而言看到这把木剑第一时间往往只会联想到一个名字,一个即便像眼高于顶如牙也会感到不寒而栗的名字。

";对了,还没介绍,乐圣可知这位道长的来历?";看到牙的反应王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开口说道.

";正要请教.";牙笑道.

";江湖传闻";女伯牙";行事直来直往,颇有古人遗风.怎么如今也学起世间俗人明知故问呢?";王爷尚未开口,那位道士自己却已放下了酒杯,一阵冷笑道.

";恕晚辈愚钝,不知道长何出此言?";牙此时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索性继续与对方装起了糊涂.

坐在牙旁边的那个挫胖子见状忙出来打圆场,笑道:";仙长您这是何必呢?乐圣为人清高,平日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不认识您老人家也是情有可原.来,老朽不才为二位做个引见,我说乐圣,当今武林说起本领高强首推何人?";

牙当然明白对方所言何意,可还是故作糊涂道:";小女子久居乡野,见闻浅薄,实不可评说当世英豪,不过按世人传言总当以";乾坤十三绝";为最.莫非这位道长就是...";

挫胖子闻言一笑道:";不错,这位仙长非是旁人,正是";乾坤十三绝";排名第八,雁**山妙智观的李观主,江湖人送雅号";太乙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