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阿夏（二）
徐仁此时正聚精汇神观察山下的情况，突然被褚桀这一拍顿时受惊非小，整个人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手舞铜棍，转身喝道：“谁？”回头一看，只见眼前出现一个瘦小汉子，看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正冲着自己满脸堆笑，说道：“你好啊。”
“你。。。你什么人？”徐仁问道，说话时嗡声嗡气，如同老牛相似。
“肉人，如假包换的肉人。”褚桀微笑道，别人越是在紧张惊讶的时候他就越喜欢表现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也是他最喜欢捉弄别人的方式之一。
“我当然知道你是肉人，我是问你姓什么叫什么，来这干吗？”
“我叫什么你不用管，总之是有一件好事找你。”
“好事？什么好事？”
“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叫徐仁，小名铁牛。”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父亲是个团练教师，现在已经过世了。如今就剩你和老娘二人相依为命。”
此言一出，可把徐仁给吓坏了，心说眼前这人素未谋面，怎么对自己的事一清二楚，赶忙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褚桀素好诙谐，看这傻小子一脸惊慌的样子，不禁想与他开个玩笑于是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是个仙人。”
“仙人？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咱俩没见过面吧？那你的一切我不是都说出来了？这孩不能证明我是个仙人吗？”
“这。。。”徐仁此时不禁有些犹豫，盯着褚桀上下打量了半天，他身材高大，褚桀站到他身前头才刚到其胸口，两人站在一起好比大人和小孩，说他是仙人，徐仁怎么也无法相信，不禁连连摇头。
褚桀也看出他不信，于是说道：“也罢，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一时之间认不出真仙也是正常。这样你要不信，大可出题考我。”
“出什么题都行？”
“身么都行。”
“那。。。”徐仁闻言不禁一阵饶头，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找一个题目，于是说道：“那你猜猜我今天早饭吃得什么？”
褚桀闻言差点没乐了，心说这不撞我枪口上了吗？可表面上却做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徐仁见状大是得意，心说如此刁钻古怪得问题量你也答不出来，不禁傻笑道：“怎么样？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答不出了？”
褚桀一笑道：“谁说我答不出来，你今天早上吃得是包子，不仅是你，连你娘吃得也是包子，我还知道这包子是镇上如意居饭馆的跑堂巩三给你的，对不对！”
此言一出，只把徐仁惊得目瞪口呆，心说没想到真遇上活神仙了，非但知道我早早饭吃得是什么，甚至连是谁给的都知道。当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丢开熟铜棍倒地便拜，说道：“哎，果然是神仙，铁牛有眼无珠，还请恕罪。”边说边嗑头，嗑得咚咚直响。
褚桀此时差点没笑岔了气，心说你问别的我还不一定知道，早上巩三给你包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坐着能不知道吗？正常人一听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这傻小子居然还真信。话虽如此，不过褚桀生平欺硬不欺软，见徐仁对自己跪拜，也知道再下去未免不妥，于是赶忙上前相搀，说道：“铁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徐仁天性愚鲁，武艺平平，但天生神力，结果被褚桀往上一抬居然无法抵抗，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么瘦小的一个身躯能有这等气力，顿时更坚信对方果然是神仙下凡，于是忙问道：“不知仙人你来找铁牛所为何事？”
“铁牛不必惊慌。本仙算到今天晚间会有一伙山贼来打劫这安平镇。我念你事母至孝，故而前来通知于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带着你娘逃命去吧。”
徐仁闻言不禁大惊失色，“怎么，果真有山贼？他们终究是来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通知乡亲们早作准备。”说罢提起熟铜棍往山下便跑。
褚桀见状赶忙问道：“铁牛，你这是做甚？”
“通知大家赶快逃命啊。”
“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对你，你还要帮他们？”
“大家怎么了？大家对我挺好啊。”
“我说你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镇上的人背地里把你当笨蛋在看你知不知道？”
“不觉得。”
“跟你说不清楚了，总之那些人都不是好鸟，死了活该，你还是赶紧带着你母亲逃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徐仁愣了愣，之后摇头道：“不行，我必须通知大家。”
“你这人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啊，为什么非要救那帮人？”
“俺爹活着的时候说过，大丈夫理当保护一方平安。如今他不在了，这个责任就该有我承担。不行，大仙我必须赶快去通知大家。”徐仁说罢，便急忙下山去了。
褚桀见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傻小子怎么一根筋啊，估计他也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就他平日那咋咋呼呼的，大家早就习惯了，这回真有山贼来了，也不会相信他。我原本好心好意想救他们母子一条性命，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这么不开窍。话说回来，这整件事与我何干，我操这个闲心干吗？也罢，就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件事小爷我可不管了。”想到此处，褚桀一扭头便飘然下山。
“山贼要来了，山贼要来了。”铁牛如同以往一样，奔跑在安平镇上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通知自己遇见的每个人，有些人生气，有些人嬉笑，只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人们都认为这与以往一样，不是傻小子幻想出来的而已，无论铁牛如何解释都没有用。
铁牛着急了，这时他想到了可以找镇长，于是他赶忙拖着熟铜棍飞奔到了镇长家，结果下人却根本不让他进。
“你们快放俺进去，山贼就要来了，再不通知大家就来不及了。”铁牛此时急得都快哭了，他拼命相往里闯，下人见状当然不依，上前便拦，一个拦不住就两个，两个拦不住就三个，最后足足六个下人依旧无法阻止铁牛前进的脚步，眼看他即将冲上台阶，此时大门忽然打开了。
“是谁在这里喧哗？”出来的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衣着华贵，气度倨傲。
“镇长你终于出来了，是俺铁牛找你。”徐仁一见是他顿时喜上眉梢。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铁牛，你来此何事啊？”来得这位正是本镇的李镇长。
“镇长，山贼要来了，你赶快通知乡亲们，让大家快跑吧，不然可来不及了。”
镇长闻言一皱眉，言道：“铁牛，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咱们安平镇方圆百里哪来的山贼？你平日任性胡闹地还不够吗？”
“镇长，这回可是千真万确啊，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千真万确？那你说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是神仙，是我在山头放哨时一位大仙显圣亲口告诉我的。”
“噗。”在场众人听到都忍不住笑了，连镇长也不禁莞尔，可还是强忍着，故作严肃道：“铁牛休得胡言，我看你是白日作梦吧。我正在里面款待贵宾，没空与你胡闹，快快回去吧。”镇长说罢，转身便欲回屋。
“镇长你别走，俺说的可是真的，再迟可就来不及了。”铁牛见镇长要走如何不急？大步上前便欲拉住镇长，他身高体壮，镇长只觉仿佛一座小山迎面压来一般，可把他吓坏了，连忙避开，一旁的众家丁见状不好，一拥而上十几个人才总算把铁牛给架开。
镇长这一下受惊非小，被旁人搀扶起来冲着徐仁便骂道：“铁牛，你这夯货！平日在镇上胡闹，扰得四邻不安，要不是看在你死去老爹的面子上，老夫早把你们母子赶出安平镇了，没想到你这黑厮得寸进尺，今天又来到我门前撒野，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小子是不长记性。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打出去。”说罢，镇长甩袖进屋。那些下人听主人有令，哪里管什么是非曲直，进屋抄起了门闩扁担各种趁手的家伙出来就是对徐仁一顿胖揍。可无论他们怎么打，铁牛就是不退，也不还手，只是一个劲往大门闯，高声叫喊：“镇长你快出来，俺说得都是真的，山贼真的要来了，再不通知大家就来不及了。”可无论他叫得如何大声，大门依旧紧闭，换来的只是下人们更多的拳打脚踢，而镇上的居民见状大多在一旁指指点点，有看笑话的，有冷漠以对的，当然也有几个面露不忍之色的，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阻止。
等铁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家已近黄昏，徐大娘见儿子混身是伤回来，心痛如绞，不知这傻孩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一边赶紧把他扶到屋里包扎医治，一边问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听完经过，老太太不禁连连摇头。
“铁牛啊，娘知道你一直想像你爹爹一样做个大英雄，所以这些年来你在外面胡闹，娘也不怪你。可这回你实在是做得过分了些。”
“娘，可是我说的都是真话啊。我真的见到神仙了，他对于我们家的事清清楚楚，甚至连我们早上吃得是什么都知道，可神了。”
“儿啊，这摆明是人家故意作弄你啊，就你这老实孩子会上当。退一步说就是为娘肯相信你，平日你隔三差五就嚷嚷有山贼来，结果如何？别人谁还会相信你啊。”
“可是。。。可是。”铁牛此时只感到满腹的委屈。
徐大娘见状心中不忍，于是上前安慰道：“孩儿，算了吧。别再想当什么英雄了，你爹爹当年那般英勇，结果如何？还不是撇下我们母子二人贫苦度日。娘如今什么都不求，就盼着咱母子能够平安度日。你天生一把好气力，踏踏实实找份行当，足可以安身立命。别再做什么英雄梦了。”
“可是娘，爹爹在世时常说男子汉大丈夫理当扶危济困，除暴安良。他临死时亲手把这根棍子交给俺，说今后就要由我来保护这个镇子，如今眼看山贼真的要来了，俺铁牛说什么也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