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中月听了,这才慢慢踩动脚踏板,车子慢慢向前。果然又是往左边去,中月往右边用力一扳,车头果然转了过来,没料想用力猛了,车子又向右去。中月估摸着力量,又往左一扳,这才行了。

清明佬见中月基本掌握了技巧,就说:“下午你就骑着车练习,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卖菜。”

中月不敢回头说话,望着前面答应了一声。

清明佬说了声:“你注意一些。”就去忙活了。

中月骑了一会,就熟习了,骑着三轮车买了点工具,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这间房长有两三丈,宽也有一丈多,很大。

东家在一边角落里摆了些木材杂物,只占了一张床铺大的地方,所以空余的地方仍很大。

中月用东家给的床架和木板搭了个铺,小英嫂给了一条旧床单和一床旧被,自己买了床毯子。

现在天气还热,被子堆在床头。

中月将车推进屋里,觉得没什么事可以做,就想起了小沫和兰花旺旺。

这几天一直忙,没时间想到这方面去,现在偶然想起,立时蓬蓬勃勃的抑制不住。

转身就出了门,要去打个电话。路上却碰上清明佬,后面还跟个魁梧的汉子,竟是义大彪!

赶忙快走几步,叫了声:“大哥彪哥!”

又问义大彪:“彪哥,又拉货上来了?”

义大彪走上来“哈哈”笑着擂了中月几拳,大声说:“义弟,我又来了!走!去大哥家喝酒!”

中月就跟着他们来到清明佬家,打算明天再打电话。

其实现在才四、五点,按菜农作息还不到吃饭时间,但清明佬觉得干坐着谈话,不如在酒桌上谈,就吩咐小英嫂买酒做菜。

菜农们别的贫乏,但几个蔬菜随时都有。

小英嫂将第一盘菜端上来时,三人就喝上了,菜也陆续上来。

都在盘中堆得满满的。小英嫂知道喝酒时吃菜厉害,每种菜都放足了量。

酒酣耳热之际,大彪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奶奶的,今天什么都好,就是罚款罚得我肉疼。”

两人忙问怎么回事,大彪愤愤地说:“还有什么事?都计划生育闹的!这次罚了我八千多。他妈的我辛辛苦苦干了半年,全给他们干了!”

“又开始罚了?”中月的心咚咚直跳。

“可不?年年要罚,也不知道罚到什么时候。我先生了个小子,又生了个闺女,罚得格外重。开口就要一万二,好不容易还到了八千。”

“那先生女儿的要罚多少?”中月手都抖了。

“1万。也没个准,反正计生办做这笔生意也没用本钱,你给多少他白拿多少。我们村有个人给了二千,也了事了。”

中月心思又到了家里:不知自己的旺旺罚了多少?家里罚了款哪还有钱做屋?

“算了算了,钱都罚了,就当喂狗了!来,义弟,我们干杯!”大彪举起杯来,和中月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这一顿饭,直吃到八、九点钟。

大彪车上的货早卸了,这回是专门来看看大哥和义弟的,目的达到了,心里高兴,喝得迷迷糊糊,被中月扶到自己那休息了。

幸好他不发酒疯,倒上床就睡着了,呼噜声却大。中月本身也喝了酒,很乏,不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清明佬就来叫中月了,中月刷牙洗脸后见大彪还在睡,就推出三轮车,带上门跟着清明佬去批菜卖。

菜农们种的菜并不都是自己零卖,有时候一样菜多了,自己卖不完,就拉到批发市场批给二道贩子,让他们去卖。

清明佬菜虽多,但他生意好,人又勤恳,他的菜自己都卖得完。他就领中月到别人那批了些丝瓜和青菜。因为是直接到地里批,又有清明佬帮忙,价格比到批发市场合算多了。

两人骑着三轮车上了路,天刚蒙蒙亮,路上车辆不多,正给中月练习三轮车的便利。

骑到菜市场,里面已有不少菜农了,他们正把许多鲜菜往案板上摆。

清明佬将中月带到一个空位前,对中月说:“这是我的摊子,你以后也在这里卖菜吧。”

中月四下里一望,发现这些摆菜的板子都是统一搭的,一排一排的很规整,就问:“这是公家做的吗?要不要交税?”

“是公家做的。买一个摊位一年200块,另外每天要交2块钱的税”。清明佬一边往上摆菜一边回答。

“每天2块?天天要吗?如果你没来找谁要?”中月有些疑问。

“没来就不交。谁卖菜谁交,如果我不在,别人也可以借用我的摊位。你以后也可以用别人的摊位。

“如果摆在地上呢?像她们。”中月用手一指摆在菜市场门口的一长溜菜问。

“那也得交2块钱,交税是卖菜的税,是归工商部门管。摊位是建设部门的事,也可能是这个区建的,就归区管。

“哦。”中月算是明白了,一面也赶紧把菜往摊上摆,心里却惦记着要打个电话回家。

太阳渐渐升起来,菜市场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时候,是买菜的高峰时期。清明佬的生意不错,认识的顾客也多,许多顾客都是一进菜市场就直奔他们的菜摊而来,中月也因此沾了不少光。

第一天卖菜,中月话很少,脸皮又嫩,有些时候磨不过一些妇女,就卖得很便宜。

加上他第一天做生意,不敢批太多菜,因此不多久就卖完了。坐在清明佬身边看他卖,也看别人卖。

门口突然起了一阵**。几个穿制服的声音特别大,还在不停地将几个菜农的菜踢得四处都是,又用脚去踩,一面吼着说:

“叫你们别摆出这个门,就是不听!外面是国道没看见?怎么行车!还不给我死开?”

那语气,就跟骂一只狗一只猪差不多。

那些卖菜的妇女和小女孩们便一边低声解释一边把菜往门里挪,一边弯腰去捡地下的菜。

有一个穿制服的正站在散落在地的一把青菜和一根丝瓜跟前,见那女的上来捡,上前就是两脚,将那丝瓜和青菜踏得烂了。

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还狞笑着喝道:“我叫你捡,我叫你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