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浮在水面上的部分是一圈比铜钱小一些略呈三角形的叶子，叶子的柄上都有一粒粒黄白色椭圆体，突然用力一捏，会发出轻微的“啪”声。
原来里面是海绵状的，充满了气，是帮助叶子浮在水面上的。
与这些叶根距离约莫二、三寸的藤上是轮生的两个菱角，只有一节小指头大，也都有柄。
再隔五、六寸又是两个。
野生的菱角，不大，产量也不高，每条藤上有四粒、六粒都算不错了。
大多都是两粒的，老的口感粉，嫩的香甜嫩滑。
一大片叶子的下面，自是许多菱角藤了，这可凶险。
有游泳的，不小心撞了进去，叫藤缠住了手脚，那是非出事不可的。
精明的闭住气将藤一把把扯断；迷糊的，胡乱挣扎，结果是越缠越紧，越缠越多。
有同伴在还好，倘是单人，则十有**会溺水而亡。雨水广的时候，鱼沟子水深，往往一年要死好几个。
还有样危险的植物就是水藻。这水藻也是藤状的，比菱角还细还密，更容易出事。
动物中最凶险的不是蛇，而是水蛭。水里的蛇有毒的不多，倒是水蛭十分危险。
鱼沟子常年不断水草丰满，水蛭也与田里的大不相同：鱼沟子的水蛭通常都有手指粗，四、五寸长，被它叮上了，不吸饱血不放口。
这么粗的水蛭，吸饱血后身子可胀大3倍还不止，一肚血怕不有几十毫升。
一两千斤的大水牛都会被它吸得直跳，从水里狂跳上岸。
牧童忙伸手拽住缰绳，一根木棒横向穿入水蛭的两个吸盘中间，再覆上另一根木棒，双手紧紧握住两根木棒的两头，使劲往外拉，才能拔脱。
放在地下，一脚踏去，牛血箭射而出。
再用石头把它砸得稀烂，掘个坑，用土埋了。
为什么要埋呢？
听老一辈讲，水蛭生命力奇强，就算捣烂了，一旦遇水，那些碎块又能重新长成一条一条的小水蛭。
只有用土埋了，不让它见水，也不能爬走。
久而久之就腐烂了，这才算死了。
吸血并不是水蛭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是水蛭钻入人畜体内，危害人畜健康。
据说水蛭能耐高温，进入人蓄体内并不会死，而是繁衍生息，不断繁殖。
老一辈给我们讲过这方面的掌故。
说有一个人喝泉水，喝了一条水蛭下肚，他并不知道，几个月后，肚子突然发痛，痛得在地上翻跟斗。
他家人把他送到医院，部开肚子一看，里面竟满是蠕蠕而动的水蛭！那人也不治而死。
还有一个人，吃螃蟹，螃蟹里最易藏水蛭。
那人也将水蛭吃下了肚。一天，胃里十分不舒服，不断呕吐，最后竟呕出满口的水蛭来！那人大惊之下竟吓死了。
这些故事，可信度不是很高，但至少能说明一点：水蛭确实能在体内存活。
虽然让水蛭钻入体内的可能性不大。
但我却亲眼见过一桩事：有条大水牛，在鱼沟子吃芦苇时，让一条水蛭从尿道钻了进去，而这条牛是公的。
当时就发了狂，四处蹦跳，从创口不停地滴出血来，最后那牛不跳了，被主人系在门口。
第二天，发现系牛的地下一滩滩的都是血。
那牛虽站着，但已经很虚弱了。
再过一天，那牛躺到了地上，腹部还在淌血。
到第五天才咽了气。
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一年级，剖那牛的时候，我们都远远地站在一边看。
那条水蛭被找了出来，主人气愤不过，不停地用刀剁，然后用煤油拌了灰，把那堆烂肉裹在里面烧，又将烧过的灰深埋在地下。
鱼沟子的另一宗水产是“鸡头”，我在字典中偶然翻到它的学名叫做“芡”。
鸡头叶子很大，我见过最大的直径超过了1米，大至呈圆形，也有卵圆和椭圆的，平铺在水面上，叶子下有托柄。
叶子下的托柄和叶子上都有尖刺，一不小心就会刺出血来。
托柄很粗，是长方体的，像建筑上的钢粱一样满布整个叶子的下面，撑起整张叶子。
叶子中间也是一根藤，所有的柄都汇聚到这根藤上。
藤的结构与荷花的杆子类似，粗细也差不多，叶子大的便粗些，中间有许多条中空的孔。
这藤外面有一层薄皮，皮上也有许多刺。
剥掉带刺的皮，就露出嫩黄色的藤肉。
这藤肉可做菜吃，而且味道很好，鲜嫩柔滑，又易消化。
顺藤摸下去，嘿嘿，手被刺到了吧？
谁叫你太急，不听我慢慢说来着？
顺着藤摸下去，你会发现手被周围的刺刺痛了。
因为你摸到鸡头的老巢了，一棵鸡头至少有十来根藤，藤上都有刺。
你这顺藤一摸，摸到最后，还有不被其它藤刺到的道理？
摸到鸡头的老巢后，一般有两种办法将整棵鸡头挖出来，一是用手，一是用脚。
用手比较麻烦。有鸡头的地方，一般水都比较深，通常到胸脯。
手伸下去是挖不到的，这时候就要潜水。
将一只脚插进淤泥固定位置，省得被水浮起或顺水流漂走了；另一只脚探清鸡头根部的位置，免得到水中辨不出鸡头老巢的位置。
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手捏住鼻子，钻进水中。
另一只手则插进鸡头根底下的淤泥，将鸡头的细根一根根挖断。
倘若根多的，中途还要钻出水面来透几口气再接着挖。
潜水技术到家的，可不必用手捏鼻子，两只手一齐挖根，速度快了许多。
我通常就是一双手挖的，双脚插进淤泥，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双手从鸡头根的两边插进去，到中间合拢，这时大部分的根都在双手之间了，使力一拔，整棵鸡头就被拔起来了。
用脚则比较容易，不用潜水。
探出鸡头的位置后，将一只脚斜插入鸡头的根下淤泥，再一点点地用脚尖将根钻断，最后用脚背托出整棵鸡头。
这样速度比较慢，但要求比较低：只要身高够，不会游泳的人都可以挖到。
挖出来后，一只手抓住下面的断根，左右摆动，洗掉淤泥，像灯芯草一样的根就都洗出来了。一放手，整棵鸡头就浮在了水面上。
这时如果想再挖，依法施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