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妈妈脑袋“嗡”一声,心“砰!砰!”直跳。

顾不上痛惜,拉过兰花的手一路小跑着问:“家里没人吗?”

“没有。”

“你爷爷呢?”

“爷爷跟四爷爷在新屋。”

“你妈跟大妈呢?还有你奶奶。”

“去溪里担水了。”

“你来这,谁带旺旺?”

“我怕跑不快,把弟弟放竹**睡。”

妈妈不再问了,只是拉着兰花的手疾走,心中记挂着兰花说的“打破好多”。

终于奔到门口,只见刘菊华扛着一把锄头从屋里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怎么了,妹子?怎么了?”妈妈赶紧问。

刘菊华边走边恶恨恨地瞪了妈妈一眼,嘴里呜咽道:

“他家中月有种,会打女人,打啊,我打他个稀巴烂。”

说完头也不回地抽泣着走了。

妈妈才看清刘菊华背上全是泥水,头上也满是草屑,却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听她的话好象是中月打了她。

妈妈穿过中堂到了厨房,眼见一地都是碎碗碎盘,碗柜的门开着,里面也满是瓷屑。

有些搪瓷和塑料的碗,可能是摔不破,中间都被锄头掘了一个大洞。

灶上的两口铁锅也被打破;饭盆倒在地下,饭粒撒了一地;水缸也被敲碎,幸好缸里没水,否则会更狼狈。

兰花紧紧拽着妈妈的衣角,扯了扯,轻声地说:“房里还有。”

眼前的损失已经使妈妈心疼得不得了,闻言变色道:“她还去了房里?”

马上推开房门,只见房里靠墙一边的两口齐腰高的大缸被砸得四分五裂,已经不能用了。

这两口缸一口装米,一口装芝麻大豆的。

上面一层的米和芝麻大豆上满是碎屑,肯定不能吃了。下面一截好点,但也有裂痕直至缸底。

妈妈长叹一声,这两口缸是农业合作社那会供销社用来装糖和盐的,是陶器。

供销社散伙的时候玉芝别的不要,就看中这两口大缸即大又经久耐用,才力排万难分配到自己家的。

用了几十年了,一点没破,想不到……

“这是什么事啊?值得这样撒泼?”

这时,玉芝担水回来,却发现水缸破了,继而又发现不只水缸破了,连锅也破了,惊叫一声:

“这是谁?是谁干的?”

“刘菊华做的好事。”妈妈打开房门跨了出来。

“刘菊华这妖精,吃错药了?我去找她论理!”玉芝气冲冲的就要出门。

妈妈一把拉住,说:

“你去论理还不是相骂,算了,等中月回来问清楚情况再说。”

玉芝仍气呼呼的不住骂刘菊华发疯。

这时,晶晶和小沫听到声响也过来了,看过之后也很气愤,得知是刘菊华后更是气得不行了:

“这狐狸,上次放她一马还不知好歹,这回非要她好看!”

不一会儿,中月扛着锄头走进家门,大家都是一愣:中月的衣服上满是泥巴印,而且七零八落的,有两条竟从下襟那挂下来,背上还有一条挂了下来。

胸前也有几条血红的爪印,脸上也被抓了好几道。

玉芝忙找出手巾去揩中月脸上伤口的泥,嘴里叫道:“这泼妇,又撒泼了,像个疯狗一样,伸个爪子到处抓人。怎么回事?你惹那疯狗干什么?”

语气中又是愤恨又是心疼。

中月恼道:“谁惹她了?是她蛮不讲理,乌水垅水库下的田那么多,分到每家田里的水本来就很少,她硬是堵了我们的水,她一个人独吞。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家这才知道是为了放水的事。

原来赖家和王家的田靠在一起,在小水渠的尽头。

水一路下来,一路分到各家田里,到了这里,所剩已不多,赖家和王家各分一半。

下午是中月放水,正躲树影里歇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几个放水的聊着。

这时,刘菊华扛着锄头也来放水,走到两家稻田的水渠分叉处,放下锄头动了几下。

中月本来不想去沾惹她,知她是出了名的难缠,但又怕她捣了鬼,只好硬起头皮去看看。

走到水渠边,见刘菊华正坐在那,下面以锄头作垫。

再看水渠分叉处,果然自家一边的水被堵上了。

这样,水就全部流到刘菊华的田里了。

中月望了刘菊华一眼,她扭着头望向别处。

中月也没说话,用锄头将那堆泥扒开了,分一半水到自家田里。

并不想在这多呆,就扛起锄头又往那树底下去躲太阳。

刚走几步,听得背后有声音响起,一回头,果然是刘菊华又将水给堵上了。

中月心想,这不是明着要吃霸王餐么?想将这水全吃了?

心里就有气,转过身回来又将缺口处扒开。

刘菊华正站旁边,中月刚将缺口扒开,她一跨步,一只脚就踩在缺口中,另一只脚也移了过来,一齐堵在缺口中。

刚说了,那水本就不大,一条细细的水路还要分两家。刘菊华这两脚一堵,就将那水拦了个结结实实。

水在这边一受阻,就全往那边她自己的田里流。

中月沉下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撒赖吗?”

刘菊华脸一扬,挑衅地望着中月说:“我就站这,有本事就用锄头将我扒开!”

中月怒道:“你还讲不讲理?天都这样干了,一人一半都救点命,你怎么只顾你自己不管别人死活?”

中月也知道刘菊华是故意找事,但就是忍不住这口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越想越怒,伸手朝留菊华肩头一推,那刘菊华叫声“哎哟,你打人!”

顺势朝地下一躺,躺到了水渠里,背上自免不了全是泥水了。

一翻身,侧面也脏了一大片,哭叫着爬起身来,嘶声扬爪地朝中月冲来,中月背身一躲,“嘶”一声背上衣服被扯开了一块。

这一近身,刘菊华形近疯狂,又抓又打,又扭又掐,中月胸前又被扯破一块。

中月恼了,伸手一堆,没推开。刘菊华更激动了,竟张了嘴来咬中月的肩头。

中月骇了一跳,连忙加劲一推,这时刘菊华正抓着中月的衣服,耳听“嘶啦”一声,胸前又被扯出去一块布条,刘菊华也跌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