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想到赚个小钱不容易…
没到这时,玉芝便一把将钱抢过来,说道:“就没见过钱,人家国家干部钱比你这还多,就不知人家棱成啥?”
二伯道:“我这钱值钱,每个钱角都是血丝丝的。”
每次回到家里,玉芝给他端饭,他说:“让我歇会儿再吃。”
饭罢,洗脚水倒上了,袜子脱脱,鞋脱脱,水被兑得不热不凉。
玉芝说:“洗吧!”回过头来再看时,二伯一手摸着脚,一手在膝盖上,歪着头却打起呼噜。
玉芝小心翼翼给他洗脚,他灵性了,脚一使劲,半盆水被蹬洒了。
玉芝说道:“歇几天再干吧。”
二伯却笑着说:“哎妈!咋瞌睡成这样。”
一遇到这样玉芝就知道这不是瞌睡是累,就拉着他到**睡下。
玉芝给她脱上衣,脱裤子,睡下了。
二伯说:“把电视开开。”
玉芝说:“不瞌睡了?”
二伯说:“打个盹就是一觉,瞌睡跑了。”
都习惯了,就像吃家常便饭玉芝每次都很在意,又很心疼,早就劝着别这样没死没活的干了。
二伯嘴上说行,心里却说道:“就那几个钱中屁用,以后干不动了能指望啥?老百姓就是干活的命,干一天说一天,死了就不说了。”
可这一次不同了,她想等玉芝一起睡下。
玉芝说:“看你那个鳖形,还想啥?”
玉芝那意思二伯明白,他像是早失去了那个功能,啧啧了半天,有些害羞的笑着等着玉芝。
农村杂活多,玉芝忙罢这忙那,刷锅,喂猪,猪圈鸡舍,这检查检查,那看看再看看,等到脱鞋睡觉才算这一天事真正做完。
搁往常这时候二伯因为累早就吼天吼地了。
夫妻生活天天见,却天天都遗憾,两个人能真正的萎缩在一块,比一年24节还少。
而今天看着他思思绵绵的,玉芝道:“你先睡吧,就不记着明天的事了。”
二伯道:“明天没事了。”
玉芝不解,向他看着,手还不停地忙着他的活计。
二伯道:“担砖这活咱不能做了。”
玉芝又是不解地说道:“不做就不做,太出力了。”
二伯说道:“倒也不是。”
二伯有心事,玉芝马上看出来了,紧赶把手上的活做完就钻进被窝了。
半天了只觉得二伯的身上凉凉地,把被子往二伯身丄直裹,手试着,外边是不是进风了。
二伯说没有,两个人才抱在一起,玉芝有些亲咪咪地和二伯道:“睡吧,别说那么多话了。”
不让说,二伯偏说了,这一说,玉芝愣了,看着二伯的脸说道:“哎妈!他们都是瞎子。”
二伯说:“一百多斤压着,人家大摇大摆,还两个人搂地紧紧的,你急里吭吭几声,人家当没有听见,回过头看看又继续走。两尺宽个巷,担着挑子还要侧棱,给人气哩。”
玉芝猛然火花冒出来了,两手狠狠一推吓得二伯愣怔了半天,然后玉芝说道:“骂他个祖孙。”
二伯道:“城里人可不是咱农村,你骂他,坏小子可不能打死你。”
玉芝气不打一处来,嘴里不停的骂着,说这些人缺德,小着他爹妈就没给做鼻子眼鞋。
二伯说:“你骂人家,人家没有听见,听见了人家依你。”玉芝不言语了。
这几天二伯老不顺畅,在一个窄巷里担砖,过来过去总碰见那几个人挡道,一百多斤挑子压着人家代理不理。
二伯气得火都要冒出来却不敢说,有心不干了却工钱没结,窝在心里的火只能和玉芝放放。
玉芝说:“钱不要了,活不干了,就不信咱老百姓恁窝憋。”
第二天,二伯到县城找其他活做,做啥?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巷里……
想起这些事,就想起自己的钱来的不容易,越是不容易越是心疼,越是心疼越是出差错。
他就骂着中日,做人太不负责任了,出了事一走了之;也骂着骗人的人没良心,缺道德,出力人的血汗钱也敢骗?
有本事你骗有钱人,来出力人身上行骗不算本事。
可骂归骂,骂一千遍,一万遍也不顶用。
这事能怨谁呢?
自己不伸手,谁强迫你了?
还不是想发财没发到手才背了一屁股债,这事是中日,要是换个人咱也要替人家想想:可谁替谁想过?
这社会,谁都在想啥?干啥?谁都在想着谁?谁都在为着谁?
自己也深深的自责着:人在社会上啥事干不了,咋要歪着斜着发那不该发的财呢?
他只觉得做人难,做老百姓难,想过好一家子更难,好长一阵满屋子烟云缭绕,迷雾重重,二伯心里质问起自己,也质问起别人,使得玉芝急得不行。
心火十足地说道:“娃们还等着你回话哩,你这个人就不知道啥叫急了!”
玉芝火气越大二伯心里就是越着急,随即也冲着玉芝嚷道:“我咋就不知道急了,我心里比谁都急。可是我能有啥办法。”
玉芝见二伯开始嚷嚷了,也就不再说话了。
但是心里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着。
谁都知道,儿子是玉芝的心头肉。动她的儿子,比在她身上割肉都疼。
玉芝是个明白人,讲理,但是为了两个儿子,没少和人急过眼。
二伯的心思谁都明白,就是不想动用自己的养老钱,怕他和玉芝将来老了没有依靠。
眼看着自己给儿子们盖得新房子,自己却没有个正式的落脚地,谁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都说养儿防老,现在哪有那么一说?儿子们不啃老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赚钱不容易,他和玉芝的养老钱,是他担砖一担子一担子的担出来的。
哪能说是中日几把赌博说没有就没有的,自己惹祸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家里人?
现在倒好,他一走了之了。想为难谁能?
今天帮他了,如果明天老二也惹祸了,他和玉芝岂不是要卖肾了。
不然小的们心里能平衡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就惦记着他口袋里的那点养老钱,二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钱不能动。
“中日不是有个汽车吗,既然这么急,先把车卖了应个急。”二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玉芝说完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