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旺旺其实一点也…

旺旺直盯着他姐,看得兰花竟有些发毛。

她又叹一口气,问:“你为啥偏要她?”

旺旺想都没想答道:“她对俺好。”

她怕旺旺会继续说出什么难堪的话,便想拿话茬过去,没想他竟条理十分清楚的说开去,这一说就说了大半天。

她从旺旺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貌,也让她汗颜于自己自以为是的认识和判断。

如果说她以前还觉得旺旺傻的话,那她现在觉得,傻的是她自己和其他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了。

旺旺并不是傻,只是比大部分人想法更直接更单纯罢了。

确切地应该是说,她弟在还是一张白纸的情况下,接受了农村妇女们错误的青春期教育。

可是,她弟纯良的本性,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他们村里,不是有很多人家白占了她弟的便宜么?

就是他对马晓红他们家,不就只是蹲在他家门口而已么?

而那些所谓的精明人便以此作为取笑的谈资,他的亲人呢,竟是拿了别人茶余的话做为依据,用对待傻子一样的方式对待他。

她听着她弟的述说,胸口有股热流,几次激动地想打断她弟,把那股热流宣泄出来,但几次都压下去,让自己耐心地听她弟,把这整个的事情讲完。

“……萌萌妈,还有河南三婶教俺的,还有冬瓜她二妈,还有……还有……”,旺旺想了半天,终于是想不起更多的人。

便继续说:“她们说了,大姑娘和小媳妇是最好的人,要俺对她们好,听她们的话,将来也娶个一样的回来……姐,俺一直想问问你,他们说的是真的不?你一直不得空……”旺旺絮絮地说,兰花的心揪在一起。

“俺想,萌萌妈肯定不会骗俺的,你不是跟萌萌好么?姐,你也是大姑娘不是?

你这么好,她们说的一定都是真的。所以,大姑娘和小媳妇让俺帮她干活,俺都去,妈打俺,不让俺去,可是……,她们说,家里没人干……”

旺旺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神情,掀起袖子让兰花看她妈扭起的青斑,兰花用手抚在上面轻轻地道:“傻,妈疼你,才打你……”

他便问:“你也觉得我是傻子么?”

兰花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便垂头丧气地叹:“我肯定是个傻子,连红红也这么说。”

他小心翼翼地叫着马晓红的乳名,显出很大的伤心来,急急地接着说:“只有红红对我好,我去其它家,她们连口水都不给我喝,红红会给我炖好了粉条,给我送到山上去,红红对我,就像你以前对我那样,还会像你这样地拍拍我的头……”

他看着兰花,把兰花的手放到自己头上,斜倚到兰花的臂弯里喃喃地说“妈打我,爸也打我,只有红红和你,对我好……”

兰花忍着泪,用手轻抚她弟的额头,她想起来,她弟小时候,她常这样抚着她弟的额头,哄他睡觉。

“可,你干嘛整晚地蹲人家门口?”

“姐,”,她弟直起身子,十分严肃地说,“马三刀对红红不好,常拿笤帚抽她,还有,晚上还跑她屋里,红红说,她害怕,让我保护她。”

她弟说完,很自豪的看着他姐,有些激动地继续道:“我想,我要了红红,让她住咱家里,她爹就打不着她,也不会吓着她了,可是妈不同意,妈说她是**。”

他眉毛皱起来问:“姐,**是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娶?”

兰花心里又羞又难过,只好拿话搪塞道:“妈怕你被人骗了,所以那么说。”

她弟马上十分严肃地说:“红红不会骗我的,她说了要跟我的。姐,过两天我就让她来,让她睡你的屋好不好?红红说,她小时候跟你和萌萌都是顶顶要好的朋友,现在你们嫌弃她,都不理她了。姐,让她来了睡你屋好不好?”

兰花抱着她弟的头,泪滴到她弟的领子上,嘴里不停地说:“好、好。”

她想,这事情她要亲口问问马晓红,看她怎么说,如果他俩都愿意,那她要做了他们的主。

可她怎么能做了他们的主呢?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其实怕极了马晓红那个爹,小时候,她虽然常跟马晓红处一起,每次却都是绕着她家门走的。

兰花怀揣着这些个想法,瞒着她父母,连夜推开了马晓红家的门,她在门外仔细叮嘱了旺旺,说:“在门外等着,我不叫,千万别进来。”

旺旺使劲地点了头,那眼光巴巴地瞅着她,兰花暗叹一口气,硬着头皮推门进去,还好,马晓红在。

她正蹲在灶台前,煮着一大锅的猪食,并没有看见她来。

屋子里雾气腾腾地,把人笼在这猪食味儿里面,看不得真切,兰花唤一声:“红红……”,迟疑着没有进屋。

马晓红抬头,也是一愣,她也就跟兰花一般的年纪,脸上却有了横竖的皱纹,头发上挂了一层麦麸的颜色,看上去竟像是有三十多岁的模样。

她没想到此时会有人来,更没想到是兰花,忙盖了锅盖,掩了猪食味,把灶前的麦禾归置归置,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兰花还是不进门,低声问:“你爹在家?”

马晓红瞟一瞟关着的西屋,兰花便把她扯到院子靠墙根处,说:“我来问问你,你跟旺旺是咋回事?”

她似乎是料到兰花会问这事,拿手绞着袖子,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想跟他过,旺旺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

有这一句话,兰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屋子里马晓红她爹突然哼哼着问:“谁呀?”

兰花心跳一下,答:“我,老贺家兰花……叔。”

一听说是老贺闺女,她爹哼哼得更起劲,边哼哼边说:“唉哟哟,红啊,让老倪家的看看,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唉哟哟,脑袋都开瓢了,神经也不大好使了,唉哟哟……”

兰花忙随着马晓红进了屋,把提来的点心、罐头啥搁到他的床头,刚要说话,闻见股刺鼻的尿臊味儿,差一点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