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眼前的形势不容…
冯媛媛撇着嘴说:“打了一个下午了,午觉都睡不成”。
张俊很快噔噔噔地就跑来了。
来了就埋怨说:“出去两天了也不给打个电话,不知道有人在傻等啊。”
说:“你大姑家有啥好的,能待上两天?”,
说:“是不是有个很帅的表哥啊?”
确认还真有个表哥之后,立码夸张地仰天长叹“老天爷啊,贺进一这个坏女人都快把我折腾成怨男啦。”
然后一下子把兰花拢进自己的怀里。
这种抹不开的甜蜜是兰花一直渴望着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一种莫名的悲切涌上心头,她想她会不会也象她表姑那样握不住自己的幸福呢?
她会有这种福气么?她想如果她没有了张俊,只怕也要活不下去了。
她想着想着,眼眶就潮起来。
原本兴冲冲的张俊像被泼了盆凉水似的。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哪里知道兰花此时脑子转过的这种种呢。
四级考试,像是另一次的高考,如果毕业前通不过,拿不到毕业证,大学就白念了。
临近考试,张俊他们学校那帮子神人也收敛了些,两个学校的自习室都是人满为患了。
兰花考得一般,阅读还可以,听力就一塌糊涂了,张俊说他的听力也考砸了。
这也难怪,他们读高中的时候,都不知道听力是啥的。
成绩出来,兰花勉强通过了。
姜芳菲考了90多,绝对的级部第一。
她的英语真是好,那一口标准的美音,兰花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这个时候,系里爆出了一条大新闻,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四男生卧轨自杀了。
平地里一声雷,整个学校都在议论纷纷。
这件事情把两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1)就业形势严峻;2)四级不过,就业更加无望。
系里的老师们守口如瓶,很快全系开大会了。
先是系领导检讨与自我检讨,主要是说“学生意志力太弱,经不起一点打击”,“早知道就业严峻,四级重要,就应该刻苦学习”之类。
接着是那个学生的班主任检讨与自我检讨,那个班主任去年刚从张俊学校毕业,看起来还是柔柔若若的一个女孩子,她检讨的时候禁不住哭出声来,被吓坏的成分明显多一些。
参加过这个会的人,心情都是沉重的。
并不是为了那个卧轨的男生,他死了也就死了,除了多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没有影响谁的生活。
就像是一池秋水,**起了一个波澜,很快就又平静下去了。
卧轨学生的家长来系里闹过,半百的两个老人,精神极度憔悴,沙哑的嗓子已经哭不响亮。
夜晚的校园飘**了几天凄厉的哭声,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情真正激起的波浪,是把这些尚做着青春美梦的浪漫大学生们拉到现实的面前。
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初入校的那种“铁饭碗”的美好想法随着一个年轻生命的消殒而破碎了。
这其实早该预料到了,持续的扩招使各个高校都人满为患,而每年的出生率又是持续下降。
就好比兰花他们村子,他们读小学那时候,每个年级都有二三十个孩子。
现在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要背着小书包到邻村上学了,因为即使两个村的孩子加在一起,也都二十个不到了。
她过年的时候还跟萌萌讨论过这事,说现在的孩子真是可怜,年纪小小的就要走那么远的路去上学。
她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她随口说说的这些可怜的孩子竟然与她的就业有着如此大的联系。
这种不安的情绪提前在兰花他们身上滋延了。
有些人变得更加颓废,有些人开始谋求新路。
那个卧轨男生,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以牺牲了自己的方式惊醒了沉睡中的大多数。
出路无非一条:考研。
本科的课程兰花都搞不定,何况是考研了。
她本来就是在夹缝中的,现在又能何去何从呢。
她没有跟张俊交流过这些问题,张俊的工作是不用愁的,历来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系里今年毕业的学生每个人手里都会有个一两份聘书,他们自然是不用愁的。
在就业方面,两个学校的差别明显的显山露水了,兰花再去张俊他们学校,就有些低人一等的感觉了。
跟郭新亦交流过几回,郭新亦也是一筹莫展,跟他倒是有些同病相怜。
按照郭新亦的说法,考研当然是最好的出路,但是,物理系的研考不考得上先不说。
作研究本身就很枯燥,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更加是浪费生命了。
(当时他们对研究生的想法还是幼稚的,他们以为研究生就是做研究的学生,哪里知道几年以后研究生也批量生产,扎堆成灾。大多混混日子,充其量也就是死缓而已)。
郭新亦建议,兰花要考就考中文系的研究生。
“别以为中文系有什么高深的,他们混日子的学生多着了,你好好学一两年,不见得比他们差”。郭新亦说的时候底气十足。
可是,对兰花来说,跨系考研这个大饼,是不是画得太大了些?
兰花自己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
郭新亦还真上心了,过了几天,给兰花搬了一堆中文系的资料。
“中文系一哥们的,看看,还是崭新的哪。”
中文系的课表也拿来了,有两门课程跟自己本系课程的时间还不冲突。
“天时地利都有了,你还怕啥呀。”郭新亦这么说的时候,兰花心里就有些渴望了。
人一旦有了目标,走路的时候都呼呼生风。
兰花整日里穿梭在两系之间,本专业下课铃一响,飞奔而出,赶到学校另一角的中文系,那个教现代汉语的老先生已经悠悠地开讲了。
张俊来找兰花,身后跟着的竟然是萌萌。
在那一刹那,兰花心里掠过一丝不快。
她并没有让这丝不快蔓延下去,她怀着最大的怜悯接待了萌萌。
萌萌是来投奔兰花的,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一切都是预料中的,青年才俊彭希来对痴心的萌萌渐感乏味,萌萌的一味依赖与追逐加速了他的逃避。
当他无可压抑的烦躁掩盖了曾有的“愧疚和责任”时,萌萌最后的稻草也随风而去了。
她选择了出走。
什么学业,什么前程,都统统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