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秋白的爱情故事…

“谈过,最后不了了之了。”

秋白的回答没有出乎意外,不过说得太平常了,就像不是自己的事情似的。

大家哎呀叹息着,表现出比秋白自己更强烈的惋惜感,说怎样也要见一面说清楚的,她却无所谓地说:“分了就分了,说不说还不是一样。”

不过,那晚夜都很深了,兰花还是听到了秋白轻轻的叹息声。

有天中午,张俊急匆匆地赶来,站在阳光里冲进一灿烂的笑,有些凌乱的发梢上还带着闪亮的汗迹。

兰花掏出手帕,心疼地给他擦汗,说:“劳动周挺累的吧?大中午的多休息会儿。”

张俊握住兰花的手,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报纸包扎的东西,说是给兰花的礼物。

兰花打开了,是一枝盛开的月季,奶白色的,散出淡淡的香气。

他兴奋地说“劳动时偷着给你采的,可惜不是玫瑰……”

兰花抿着嘴笑,嗔怪地说:“傻瓜,比玫瑰还好看呢。”

拿回去了,宿舍里几个也跟着兴奋,冯媛媛还给找了个漂亮的香水瓶子养起来,大家都说兰花实在是太幸福了。

兰花也觉得自己幸运得过了头,她幸福得都有些怀疑老天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些。

秋白在一个秋日的傍晚,对兰花讲起了她自己那段尘封的往事。

听完了秋白的故事,兰花更加觉得,老天真是对自己过分偏爱了。

秋白的爱情故事似乎是在没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

她是那个学校的高三插班生。

插班生就是一种过渡性人口,在争分夺秒的时候,没有谁会关注教室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一个人。

她的座位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那个角落就像是个被隔离的荒区,没有人愿意驻足,她被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压抑着,她感觉自己每天都是在混日子。

那个男生就坐在她的前面,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算有趣。

听课的时候,他常斜倚着个身子,于是秋白旁边的窗玻璃上就映出他的大半个脸了。

刚开始她有些不习惯,可渐渐地,她有些羞赧,却喜欢能这样不经意地看着他了,他那初成形的男性的轮廓给她一种踏实感,让她平生出一种兴趣,生活不再百无聊赖起来。

她喜欢在窗玻璃上细细地看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嘴唇。

可是,当他递给她一张写满字的求爱信时,还是把她给吓住了。

她没有犹豫就写了个“不”字递回去。

她心慌极了,他们还谈不上熟悉,她也就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另一张纸又递过来,上面只有一个字,是个用鲜血写的“爱”。

她给震的再也写不了一个“不”字了,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开始了。

两个人开始的时候就轰轰烈烈的,他们曾经在半夜翻墙爬出学校,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一个黑乎乎的不知何处的草地上相拥着睡去。

他们之间一直没有什么话,好像只要这样待在一起就可以了。

这事连校方都惊动了,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大发雷霆。

秋白学那个湖南籍班主任骂她时的经典语录,还真的叉着个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头说“里看里,里还像不像个吕生”(你看你,你还像不像个女生),湖南人“n、l”不分,所以这句话从秋白嘴里学出来的时候,兰花都憋不住笑了。

那个班主任扬言要把秋白开除了,开除秋白无所谓,反正插班生有没有都一样。

可是开除那个男生就有些跟升学率跟自己的奖金过不去了,所以也就通知了秋白家长,让秋白早点走人了事。

她走得太急连那个男孩子面都没见到,她走的时候没有想到这竟然就是决别。

后来她来到了这座城市,当她想与他联系时,发现自己除了知道他这个人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秋白的初恋到这里就结束了,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感觉挺不真实的,要不是我还留着他写的那个血字,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杜撰的一场梦了”。

兰花也跟着叹息,她想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秋白这么好的人如果都得不到幸福,那她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呢。

家里来信了,有几行是旺旺写的,歪歪扭扭的,署名上的旺字不会写,就画了个圈代替。

兰花想起了她弟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她突然发现,她印象里的旺旺,一直就是十岁以前的。

兰花他爸写得也不多,信末说:

“你表姑近况如何?有个亲戚在身边,总是略放心些”。

回信时想想还是不要告诉家里她表姑早已离婚的事,于是也就报报平安,说一切无事了。

然而,也不是完全无事的。

兰花整理垃圾箱的时候,拣到一双很不错的旅游鞋,几乎都是全新的。这么好的鞋,当作垃圾扔掉实在太过浪费,就偷着拣了回来,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

过了好几个月,这事几乎都给忘了,没想又给扯了出来。

那晚,她拖完垃圾回到宿舍,就看到全宿舍都冷冷地瞧着她。

秋白走到兰花身边,拉住她的手坚定地说:“我相信进一。”

兰花直觉地知道,一件有关于她的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那这是什么呀?”冯媛媛说的时候,眼瞥了瞥桌子。

兰花这才看见冯媛媛桌子上的东西,那双她拣来搁在箱子底下现在呈在白花花灯光下的鞋。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她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急急地解释:“是……从垃圾筐里拣来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脸烧得要命。

“正版耐克哪,怎么可能扔掉。”冯媛媛拖着长腔。

“真是没想到。”陆芸说的时候故意把书翻得哗啦哗啦响。

姜芳菲还是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冰冷的眼神像能把她刺透了一样。

“真是我拣来的”她极力的忍着泪,不敢去看任何人。

可是她有什么脸哭,东西都从自己箱子里翻出来了,她怎么说得清楚,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做人。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站在众人面前一样,她真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可是冯媛媛对她的质问还在继续,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