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风将起的征兆
耶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黄。他摇晃着脑袋，似乎想把什么东西从意识中甩掉一般，过了一会儿视线才清明起来。
站起身把破布还给彼得，却看到炼金协会如临大敌。守卫协会的卫队竟然增了不止一队。不但有炼金协会的守卫，还有骑士，魔法师，甚至其中还浑着几个牧师。
“炼金协会的交流会发生什么事了么？”耶卡向彼得打听消息。
彼得咧嘴一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炼金师大人正在到处找一个叫耶卡的炼金师，还开出了一个金币的悬赏呢。”
耶卡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忍不住想道：难道是我的魔法冰水壶出什么问题了？竟然都被通缉了？
“可惜啊，我也不认识什么叫耶卡的。”耶卡带着尴尬的微笑说道，心里盘算着怎么逃跑。
“炼金师大人不认识，我们这些贱民又咋可能认识呢，可惜了那一个金币啊。”彼得抱怨着，“听那些贵族老爷们说，耶卡大师是塔尔的天才炼金师呢，做了一个炼金道具，全城第一！连炼金宗师和伯爵都欣赏呢。”
嗯？听到彼得的话，耶卡脑子中又冒出了新的问号。
难道不是闯了祸，而是闯出了名声？但是，一个普通理事级的交流会怎么会有炼金宗师和伯爵？看这守卫的情况似乎魔法协会会长和圣堂的主教都来了吧？
这是打算把我的冰水壶当神器保护了？
难道睡了一觉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似乎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啊。
耶卡在这种不安与期待中，告别彼得走向协会大门。
但是现实充满的意外。
“对不起耶卡先生，伯爵他们正在和拉菲尔的炼金宗师商谈机密，外人不得进入。”
拦住他去路的竟然是弗迪斯，并且与早上告别时的态度明显恶劣多了。
“我只是听说协会的人正在找我？”耶卡耸耸肩膀，“所以我来了。”
“那是炼金协会的事，我接受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靠近！请离开吧，再不走，我会认定你是纳欧思的奸细，就地正法。”弗迪斯猛的抽出佩剑，旁边的骑士也纷纷抽剑，场面一时十分紧张。
耶卡眼神为之一缩，弗迪斯是打定主意，让它下不了台。
拿着鸡毛当令箭！也罢，有你求我的时候！耶卡心想。
他弯弯欠身：“有弗迪斯队长这种恪尽职守骑士，真是我们塔尔居民的荣幸。”说着他对一队巡逻过来的炼金协会守卫道：“我是炼金学徒耶卡，听说炼金协会在找我，有什么事么？”
“是耶卡，呃，是耶卡先生，我以前见过你，快去报告会长。”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一边命令人去报信，一边走了过来，“耶卡先生，是炼金宗师列夫阁下想要见您，还请您稍作等待。”
耶卡耸耸肩膀：“没什么好等待的了，你们也听到了，弗迪斯队长要把我当奸细杀掉了，那么，再见了各位，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已经通报过了。”
说着耶卡转身就走，对队长的挽留声充耳不闻。
耶卡的身影消失没多久，几个颇有气势的人在簇拥下走了出来，带头的正是炼金宗师列夫，后面跟着埃德蒙伯爵和奥兰多会长，以及一个蓝袍法师和一个圣堂装扮的老人。
看到几人出来，弗迪斯赶紧低下了头。
列夫最急切：“哪位是耶卡先生？”他一边扫视现场，一边急切的解开法袍衣领上的纽扣。
但是现场却没一个人符合他的期望。
奥兰多这时候赶紧站出来：“怎么回事？耶卡学徒呢？”
协会的守卫队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眼睛还一直瞟向弗迪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不出卖你，你自己也得承担责任啊。
弗迪斯没想到，列夫一个炼金宗师竟然会为了耶卡这个炼金学徒专程跑下来，现在他的心中也是一阵烦闷。
不过语言艺术本来就是贵族要学的本事之一，所以弗迪斯毫不费力的就扯出一句：“耶卡先生见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不愿打扰就先行离开了。”
埃德蒙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
“不是的，大人，是这位骑士老爷把耶卡大人赶走了。”“石头哥”彼得突然从旁边钻了出来，“耶卡大人说只要我把这个消息带给你们，就能得到一个金币是真的么？”
听到彼得的话，弗迪斯气得差点儿拔出剑来，但是埃德蒙用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了他。
埃德蒙拿出一个金币交给彼得：“感谢你的消息，这是你应得的。”
彼得一边千恩万谢，一边迅速的钻入阴影中消失不见。有了这一个金币他已经打算去乡下避上几个月。
这件事也是耶卡安排的，耶卡并不指望这事儿能成功。不过是万一成功了，就给弗迪斯找找不自在。炼金宗师列夫？进入高层的眼中未必都是好事，还是先躲一躲吧。
弗迪斯在埃德蒙面前不敢有任何狡辩的想法，加上炼金交流会上的事，他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被父亲看穿了，再说其它的也是多余。
所以埃德蒙也没多问，直接对列夫道：“列夫大师，这是鄙人的失误，不让任何人靠近是我下的命令。”
列夫一脸失望的叹气道：“不，是我的要求太唐突了，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伯爵大人，今天所说的时还请尽快安排，纳欧思的局势已经刻不容缓。那个人更是牵扯到整个费罗伦的安全，千万放在心上。我还要继续前往南方，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埃德蒙伯爵谨慎的点点头：“一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炼金协会。”
在这之后，塔尔城最有权势的几个人就分头而去，他们在炼金协会到底讨论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却很快传遍塔尔：纳欧思局势有变！
在塔尔城的北方，是一个美丽的海湾，湾底形如白玉之弓，两端又如明亮的月尖，半抱着整个海湾的海水，使得海湾因形得名落月湾。从高空看去，塔尔城就如同包裹着落月湾的苔藓，而在两个月尖的位置则是两个港口，东湾港和西湾港。
如今的东湾港已经没落，连带着耶卡所在的区也逐渐衰落。西湾港就逐渐成为了塔尔的商业中心和最繁华的地带。炼金协会也是处在这个位置。
在两个港湾之间则是著名的富人区，耶卡从工坊前往炼金协会时，经过的就是这里。这里风景优美，绿树白沙，碧海蓝天，十分的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海上吹来的风，使得这里空气清新，可以远离城市的恶臭。
在落月湾弓背的最中间，是一个种满了花草的宽敞庭院。此时仆人们正在紧张的整理着各种杂物，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敲击石板的声音，一个身穿红色大礼服的中年人骑马冲进大门，跟随其后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
这两人正是埃德蒙伯爵父子。
仆人们赶紧上前，从他们手中接过缰绳，另一些人则上前帮忙拿东西，其中一个正是耶卡制作的那个丑水壶。
“父亲大人，你为什么要买下这个难看的东西，那个耶卡不过是个无能的炼金术士。”弗迪斯忍耐了许久，到了家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埃德蒙伯爵把马鞭丢给下人，一边摘下手套：“弗迪斯，这是我要问你的才对，这个耶卡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对待的？”
弗迪斯一时无语，他现在也搞不清自己的心理状况，如果是耶卡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帮他分析一下，这是爱情的妒忌！可惜，弗迪斯在埃德蒙的要求下，一直过着严苛的学习与修行的生活，对爱情并不甚明了，只知道自己想要和那女人在一起，谁敢亲近她都不行！
见到弗迪斯语塞，埃德蒙说道：“你是注定要成为伯爵的人，我的领地需要你管理，我的下人需要你的带领，你需要把自己的眼光放得更宽一些，至少要装下整个特弥斯，而不是某个人。”
弗迪斯赌气似的说道：“我不明白他的价值。”
埃德蒙诧异的看着弗迪斯，这个从小就如同标准贵族的儿子竟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这让埃德蒙心情十分负杂，甚至不知道现在该对弗迪斯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儿子还是伯爵继承人？
最后伯爵还是决定把弗迪斯当成继承人来看：“这个大陆上，贵族是所有强者中最弱的，骑士的力量难以与魔法和圣光抗衡，但为什么只有贵族可以划分领地，统治领民？圣堂和魔力师虽然力量强大，地位超然，却没有自己的领地？我的子爵，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弗迪斯看到父亲严肃起来，也不敢再发脾气，而是老实回答：“因为贵族跟随皇帝开疆拓土，这是皇帝的封赏的荣耀，而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的说是这样高贵的血。”
“愚蠢。”埃德蒙发出一声如同嘲讽的叹息，“如果纳欧思人南下，他们会因为你的血脉高贵让你继续当贵族么？你的血脉到底是比法王高贵，还是圣王高贵？记住了，弗迪斯，你的祖先，伊利亚的马奈是一个农夫！你所谓高贵的血脉和那些在农田里打滚的农奴是一样的！”
弗迪斯紧要着嘴唇，双手因为用力攥紧而颤抖。父亲的说辞让他无地自容，他高贵的血脉和那些贱民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但是父亲的话他又不敢反驳。
埃德蒙看到儿子的表现，知道再说下去用处也不大了，于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好吧，弗迪斯子爵，记住你的祖先是怎么成为贵族的，他是得到了领民的支持，皇帝的支持和各个阶层的人们支持，正是这些人支持他，他才能成为贵族，才能坐在贵族的位置上。而这，就是政治。”
看到儿子那顽固不化的表情，伯爵只能再次换个说法：“耶卡受到了炼金协会的排挤，处理好与他之间的关系，就可能会得到一个天才炼金师的支持，他甚至可能会成为制衡炼金协会的有力棋子，这一切仅仅只需要你付出一点儿善意，还有比这个更便宜的投资？好吧，就算你觉得这笔投资会赔本，但是又何必树立敌人？也许你会觉得他没出息，你又怎么能保证你得罪的每一个人都会没有出息？有一个人超过你，就能让你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贵族的规范和骑士的原则并不是无意义的教条……”
就在埃德蒙教育的儿子的时候，下人们都已回避，毕竟得给自己未来的主人留个面子。
但是，一个白色的精灵却突然出现在花圃的一角。
“父亲，哥哥，你们回来了。”少女穿着白纱长裙，微圆的小脸戴着一副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