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很多小股民、投资者围堵翰海大楼示威,抗议公司管理层管理不善,导致股价大幅贬值,持有的股票顿变废纸。

「小姐,还是等人群散去才离开吧!」晏桑看到新闻台的传播片段,也心知事态严重。

「走吧。愈晚愈多人加入的,他们的活动群组愈来愈多人参与支持。再晚一点就是人们的下班时间,打工仔会在那段时间加入吧。」杜h翎边收拾细软边说。

「我已经调派更多保安员来维持秩序,警方也来到现在支持的了。」

「我也有很多保镳啊。」杜h翎牵强的扯着微笑,把一套运动服丢给晏桑,「这套给你。」又把另一套运动服塞在自己的手提包里。

「要现在换上吗?」晏桑不解地看着杜h翎。

「放好,待会用得上。」杜h翎说。

在保镳护送下,杜h翎走到公司门前,群众情绪激动,外围还有新闻采访车,场面一片混乱。

「我承诺会平息这一次的股价风波,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杜h翎对着示威者喊话道。

但示威者当中似乎有人煽动其他参加者的情绪,示威者的情绪开始失控,对杜h翎的发言感到不满,甚至有人向杜h翎投掷鸡蛋、蕃茄,还有他们自制的旗帜。

杜h翎试图平息示威者的情绪但是徒劳无功,每每几乎要成功说服的时候,总有人带头反对。

刚与客户洽谈完生意的赛茜走在路上,经过电器店看到新闻片段,伫足观看。只见杜h翎多次游说不果,被示威者的鸡蛋掷中。晏桑帮杜h翎挡驾,也被掷中了好几次。保镳在混乱中把杜h翎和晏桑送上七人车,以狼狈结束这一次的闹剧。

示威者督见杜h翎离开,情绪才开始平静下来,但依旧聚集在翰海大楼的门前不肯离去。

赛茜想起那天在办公室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原来杜h翎真的陷入了大麻烦,甚或困境之中。

赛茜跟范奕礼约好在咖啡店碰头,她要为她的计划好好的打拼。

车子慢慢驶离翰海所在的区域,晏桑终于明白运动服是什么回事。

杜h翎拉起帘幕,不让司机和前座的保镳看见,便见□上脏兮兮的行政套装,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运动服,晏桑见状也跟随换装。还好没弄脏头发,不然就很难处理。

晏桑把换出来的衣服收拾好,抬头便见杜h翎闭上眼睛。

「小姐,回家吗?」晏桑在杜h翎耳边轻声地说。

「我想去公园。」

晏桑讶异地看着杜h翎,问:「公园?」

「小时候那个公园。」杜h翎说。

公园多了些康乐设施,多了给小朋友玩的秋千,以前的那一幅草皮变小了,新建的设施令公园变得鲜艳好看了,却少了那份纯朴。

就像人长大了,谁又能还像幼儿,不会怀疑他人,无知纯真得如像天使?

「小姐,你是不是想她了?」晏桑跟在杜h翎身后。

慢慢的走,走在公园的大道之上,两旁树木林立。

「小姐……其实,你根本不想离开她的,对不对?」晏桑又问。

杜h翎走到儿时经常坐着看书的长椅上,长椅经过翻新,比以前的亮丽多了。

杜h翎坐下来,晏桑也跟着坐下来。

对于晏桑的问题,杜h翎并没有给予答案。她偏过头,把头靠在晏桑的肩上,闭起双眼。

「晏桑,我好累。」杜h翎说。

「累了就睡一会吧!」晏桑坐直身子,让杜h翎靠得舒服一点。

这是晏桑第一次亲口听见杜h翎说累,杜h翎很倔强,很爱逞强她知道,说出口的累,恐怕已达到杜h翎的极限。

「我好想爸爸,我亲爸爸。我记得小时候,他带过我去沙滩玩,他堆砌了一个很大、很美的沙堡垒送给我。他说,我就是住在堡垒的公主。可是过了不久,堡垒就被海浪冲刷掉,不留下一点痕迹。像爸爸一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杜h翎的口吻像是述说别人的故事,那般淡然。

「你说,爸爸会不会想我?」杜h翎勾起一抹浅笑。

「会的,一定会的。」

「那哥哥呢?你呢?也会想我吗?」杜h翎又问,语调像个撒娇的小孩。

「……小姐?」晏桑微微扭过头,想要看杜h翎的表情。

「你说,她会不会,也会偶尔想起我呢?」

杜h翎把头挪开了一点,试着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又说:「晏桑,我真的,好累了。」

「别想太多,累了就睡一会儿,晏桑就在你身边。」晏桑摸摸杜h翎杜h翎的头,温柔道。

也许,杜h翎真的累了,很快,她就靠在晏桑肩上睡着了。

晏桑想,换成别个来担当杜h翎的角色,应该也会很累吧!腹背受敌,只有杜珏军和她的帮忙,其实与孤军作战无异。一想到刚才被掷鸡蛋的画面,明天又会成为新闻,晏桑又感到一阵悲哀。

人们不会去想,杜h翎才不过一个二十四岁的女生,为什么要把所有事都算到她头上呢?如果是正常人家,二十四岁的女生可能刚找到工作,可能还在读书,可能在假日就会三五成群与朋友去逛街看电影,可能找个谁拍拍拖,可能在家里跟爸妈撒娇,可能……杜h翎却只有工作、心计、烦恼……正常人家所有的,她都没有。

太阳慢皱下降,天空出现一片金黄。在此时,晏桑看见远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望向还在睡的杜h翎,不小心惊动到杜h翎。

杜h翎慢慢张开眼睛,晏桑有点着急,连忙用手假装拨弄杜h翎的刘海,实质挡着她的视线,说:「小姐,多睡一会先吧!」

杜h翎拨开晏桑的手,坐直了身子,揉着眼睛。

「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才去吃饭,吃你喜欢的菜。」晏桑紧张起来,试图用说话令杜h翎分神。

「怎么了?」杜h翎盯着晏桑问。

「小姐你说累了,可以多休息啊……」

杜h翎一扭过头,便知道晏桑在掩饰什么。赛茜与范奕礼在远处,并肩而行,看得出范奕礼应该在说笑,赛茜笑得很开,也有些打闹的小动作。

「小姐……」晏桑就怕杜h翎会看见他们。

如果杜h翎是那么舍不得的话,对于现在的杜h翎来说,绝对是个打击,现在的杜h翎太脆弱了。

晏桑却没有看到杜h翎有一丝难过的情绪,很难得地,看见了那个久违了的笑容。

是的,杜h翎在笑,那笑容就像看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物,就像那天赛茜和晏桑一同为杜h翎补祝生日一样,由衷的笑意。

自从杜h翎与赛茜分了手后,晏桑再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可是,这样的笑容却令晏桑更担心不已。要哭就哭,想笑便笑,但这不该是笑的时候。

「小姐,不想看的话就不要看,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住……」晏桑轻轻抱着杜h翎。

「我没事。我觉得……」顿了顿,「很好,我很开心。」

就算她的笑容不是她给的,就算她的快乐不是她给的,就算她不再属于她了……于是,她快乐了,她也快乐了。

杜h翎拍了拍晏桑的背,离开晏桑的拥抱,站了起来,背对赛茜的方向走去。

晏桑跟随其后,脱了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杜h翎身上。

「谢谢。」杜h翎低着头说。

「小姐,别多想,一切都会变好的。公司的事有少爷帮你撑住,案子的事我和律师会处理……真的不用担心这些,或者,小姐你应该为了自己打算。有些话,只要你肯说,现在还不迟的。」

杜h翎抱着双臂,慢慢的走,良久才道:「晏桑,你不会觉得我没心没肺吗?」

杜h翎回头一笑,那笑容脆弱得像一触碰便凋零。

「小姐,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站在你那边。因为我知道,小姐你会作出最好的决定。每个决定,你都会仔细衡量利弊。所以,即使我无法理解你某些决定,我仍相信你作出决定背后一定有原因,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晏桑知道,此刻的杜h翎很需要支持,她想让杜h翎知道,就算再糟糕的情况,晏桑也会站在她身旁给她支持。

「我不想象一个过分得宠的孩子,肆意享用近在咫尺的怀抱,得意洋洋地拥有一切。谁关怀我,谁疼惜我,我全都知道。」杜h翎的脸色愈来愈阴沉,流露疲惫的眼神。

「可是,一个人好吗?」

「寂寞寂寞就好,习惯了就好。」

习惯就好了吗?一直孤寂下去好吗?晏桑微微一颦,眼角也闪着痛惜的泪光。

「小姐,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晏桑坚定地说。

「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去吧。」杜h翎说得无力,瞿瞿然向前走着。

晏桑放心不下,偷偷的跟在杜h翎背后,离她大概有十米左右之距离。其实,不能分担杜h翎的痛苦,也是晏桑所受的痛苦。

杜h翎走在斑驳的树影里头,如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突然跪在地上,不住抽搐的身体,泪止不住的流下,杜h翎悲恸地啜泣,却不敢任意的哭出来。压抑了多少年泪水,像海啸那样汹涌而至。

不知道撂掉几公升泪是不是会令人变瘦,杜h翎的背影看起来好单薄、好单薄。

如果赛茜是白昼的光线,杜h翎只能是永夜的微尘。永无止尽的暗夜,带着邪恶与危险,没有光明也不需要光明,只有永远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三人游

作曲:方大同

填词:崔惟楷

有些话选择不对他说

说某种脆弱 我才感同身受

我永远都愿意当个听众

安慰的痛 保护着从始至终

就算的爱 属于他了

就算的手 他还牵着

就算累了 我会在这

一人留 两人疚 三人游

悄悄的 远远的 或许舍不得

默默的 静静的 或许很值得

我还在某处守候着 说不定这也是一种 幸福的资格

至少我们中还有人能快乐 这样就已足够了

有些话我选择保持沉默

别把实话说破 隐藏我的寂寞

的情绪依然把我牵动

躲在心中 角落的心事我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