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顶着酷热的阳光,赛茜穿起一身行政套装,提着装有履历资料的小型公文包,穿梭不同的商业大厦,到各间公司应征。UC小说网:每次离开公司的时候,赛茜都会在行事历写有那间公司名字的地方打叉。

下午三点钟,行事历上一整页都是甚为刺眼的叉。三日来,竟然打了超过二十个叉。

赛茜曾到过几间公司的柜台询问,却异口同声说已经招聘了足够的人手,但赛茜后来发现,那些公司不是人手足够,而是不聘用她而已,因为她并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

当赛茜发现有其他应征者获得面试机会,而她却被人婉转地拒绝,那一刻确实有点错愕。

论工作能力,赛茜不认为自己有很输蚀之处。可是只有首饰店的工作经验,在这个年头,的确很难找到工作。金融海啸后,公司结业的结业,缩减的缩减,劳动市场过盛,要招聘人手的公司也会找有较多工作经验的员工,谁会理睬初出茅庐的赛茜呢?

「赛小姐,你之前是念翻译的,何不找翻译的工作,要到我们这里委身当个办公室助理呢?」某贸易公司的人事部主管问。

赛茜带着微笑回答:「我认为不同的工作都可以从中学会很多不同的知识,不应该被学过的东西,或者以前的学科限制自己。我觉得,这份工作会让我学到更多。」

主管转了转手上的钢笔,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仰头看着赛茜,笑了笑,带有瞧不起的口吻说:「但是我们这里是公司,不是学校。我们招聘的员工是来工作,而不是学习。」

「如果我们录用你的话,你会在三星期内收到通知。」主管扬一扬手,秘书便开门请赛茜离开,「下一位。」

赛茜吐了口气,难道她就不能靠自己的努力找到一份前景比较理想的工作吗?她也很想象季莫言一样,在商界确立地位,叫人另眼相看。她不是娇娇女,她不需要谁的护庇,也不需要谁的保护。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赛茜很想要证明这一点,可是事与愿违,从墨尔本回来后,找工作不果,哮喘也好像因为最近有复发而变得严重了。走路不能走得快,运动不能太剧烈,身体比以前差了。

赛茜不禁叹了口气,最近不如意的事好似都冲着她来似的。

但是不想认输,她讨厌未开战便战败的感觉。不服气,想要去尝试,即便结果可能强差人意。总之,她不要开始便被判死刑,连一个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阳光晒得赛茜眉头紧皱,眼睛快要打不开。汗流浃背,纯白色的衬衫湿了一大部分,就算她再勤力抹汗也没用,天气实在太热了。

赛茜受不了这种酷热,走到一间百货公司里,稍稍歇息,凉快一会儿再继续应征行程。

手提电话响起来,赛茜打开公文包找了很久,终于在一迭又一迭的数据中找出了响闹多时的手提电话。

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赛茜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接听。

「赛茜吗?」是一把男子声音,「我是尼可。我明天回到台北,你可以导游我去走四周吗?」

赛茜的脑海顿时浮现了尼可的面容,这位颇为风趣又有风度的男士,操一口有点怪异但总算听得懂的国语,热爱中华文化,是赛茜第一位在异地认识的朋友。

「可以。你坐什么航班?我到机场接你吧!」赛茜说。

「你不需要上班吗?」尼可问,语调带点惊讶。

赛茜摇头,才想起电话另一头的尼可看不见,才赶紧补说:「还没找到工作呢。」

「明天早上到,我去101与伙伴商量生意,完成后电话你。十间很贵,不用来接我。」

赛茜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十间很贵」原来是指时间很宝贵,尼可的中文还要继续努力。

挂了线,赛茜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提电话。她跟杜h翎有同款式的手提电话,杜h翎那一部都是赛茜所买的,有视讯功能,可以在通话中看到对方。

可是,现在有这个视讯功能又有何用呢?能和谁用视讯通话?赛茜暗自摇头,把手提电话放好,又拿出的的行事历,画了个箭嘴,把翌日的行程延后。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物是人非。

正在办公室的杜h翎把文件拨到一旁去,使劲地揉着眼睛,眼睛干涩得像要裂开一样,好不舒服。

荧光幕反射出来的投影,也看得出杜h翎双眼通红。杜h翎甩了甩头,望着桌上那杯清水苦笑。太习惯咖啡给予她精神,太依赖咖啡因的作用。只能喝清水,没精神却要顶着沉重的眼皮,要做的事做不好,让杜h翎有点急躁。

「杜小姐,陈律师来了。」秘书的声音从电话的扬声器传来。

「请他进来。」杜h翎说。

十数秒后,一名打扮斯文,穿着西装,举止彬彬有礼的男人进来。

「陈律师您好。」杜h翎站起来伸出手。

陈律师握过杜h翎的手,笑着说:「杜小姐您好,希望我的专业能够帮助你。」

杜h翎笑了笑,二人坐下来,开始商讨。

晏桑刚从产品部回来,拿着一迭资料准备交给杜h翎,却在门前被秘书拦住。

「桑姐!杜小姐在接见客人,先别进去。」秘书恭敬地说。

「客人?谁?」晏桑不禁皱眉,杜h翎有客人预约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

「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吗?」

秘书摇着手,说:「不,是另一个陈律师。」

「知道小姐找他有什么事吗?」

「桑姐,这些事又哪到我们当小的过问呢?」秘书为难地说。

晏桑也没再问下去,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等了好一会儿,那个陈律师还没出来。晏桑在门前慢慢踱步,偷偷留意着房间内的动静,只能听见断断续续,不太清楚的对话。

「其实杜小姐如此年轻,实在不必如此早准备这些事,日后要更改的话要办很多手续。」

「人生无常不是吗?」杜h翎笑说,「反正,你帮我处理就是。见证人的事就麻烦你了,办好后,请跟我秘书预约时间,我会到你的律师楼补办签名手续。」

「好的,没问题。」陈律师站起来,把文件放进公文包,笑着向杜h翎道别。

终于等到陈律师出来了,晏桑暗地里打量着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男人,似乎没什么可疑。

「是晏桑吗?进来吧。」

杜h翎在里面喊话,晏桑乖乖走进去,顺便把门给关了。

「小姐,你找律师有事吗?」晏桑问。

杜h翎抬起头,督了督晏桑,反问:「难道我叫他来闲话家常吗?」

「小姐,可以告诉我吗?」

「没什么,我送给我自己的生日礼物罢了。」杜h翎耸耸肩。

「刚才那个陈律师说小姐你很年轻,用不着去做这件事,是什么事?」

「晏桑,你问太多了。」杜h翎厉眼盯着晏桑,以示不满。

「是要立什么合同吗?」

「晏桑,你越权了。」

「对不起。」晏桑缩了缩脖子,又憋不住,「可是,小姐你不能做傻事啊!」

「你想到哪儿去。」杜h翎冷眼看着晏桑,盯得晏桑心里毛毛的。

晏桑还在思考要怎么说才好的时候,杜h翎的电话响起来了。

「小h,在忙吗?」

「不忙,但你等我一下。」杜h翎看着晏桑,冷冷地问:「你有文件要给我吗?」

晏桑点点头,把文件呈上,说:「这是产品部事故及人事调动纪录。」

杜h翎扬扬手,晏桑会意暂时离开,她才继续对话。

「洁姨,你最近好吗?」杜h翎的语调变得温和,不似与晏桑说话般冷淡。

「精神得很!医生说我康复进度理想,只等待适合的肾脏进行移植罢了。」任洁依然满是朝气。

「可是很闷啊!你爹地这样不让我做,那样不准我做,我都快闷死了。」任洁像个孩子般向杜h翎抱怨,杜h翎听着,不禁笑了出来。

「闷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杜h翎说。

杜h翎听见任洁在话筒另一头大声笑着,那笑声豪迈得很,可是却让杜h翎感到莫名其妙,她说的话应该是没有笑点的。

任洁终于笑完了,调侃道:「我们家小h何时变得那么闲啊?」

杜h翎也笑了,任洁居然因为这样而大笑。

「反正你随时都可以找我,无任欢迎。」杜h翎说。

「小h啊!」任洁回复正经的口吻,关心道:「有些事情,你们都瞒着我,可是我都知道的。应付不来的话,告诉我,我叫阿翰回国处理。」

「你们就安心在美国四处去玩,不用担心。」杜h翎垂下眼睛,悠悠地说。

挂了电话,想起任洁刚才的笑声,杜h翎也笑了笑。原来可以因小事而开怀大笑,怎么她却只能扯着牵强的笑容?

闭起眼,又浮现另一张笑脸,曾经有过的快乐,却亲手把它捏个粉碎。

堆砌出来的微笑,是很容易瓦解。

从来,爱情最折磨人的,都不是别离,而是过去的种种甜蜜回忆,让人很容易深陷在以前的美好,停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更不能向前迈步。因为那些回忆,令人有一种可以回到过去的错觉。

杜h翎很清楚,再美好的过去也只存在于过去,过去了的,就没有重头的可能。

杜h翎很清楚,没可能再回得去,回去那个曾经向往的以前,曾经美好的憧憬。

在下决定的时候,她就已经认清了这一切,这不可挽回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紫藤花

曲:Carlsson Andreas Michael 词:姚若龙

我缠绕的深情寻觅

你像蒸发的背影

我垂坠的心情摇曳

不出声音

精彩没结局 的戏

我们像不像电影

当看着我的人都散去

我才看见我自己

紫藤花 迎风心事日生夜长

越想逞强去开朗

笑声就越哑

紫藤花 把心栓在旋转木马

乐园已不再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最暧昧的人最难忘记

因为还留下梦境

最浪漫的人最难清醒

不信谁无情

假如能像风和云

彼此又疏离又亲密

不问你不说的秘密

快乐会不会延续

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

而是感动的回忆

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

以为还回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