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一如晏桑所想的,杜h翎在得悉任洁患病后,显得十分冷静。
「我明天去探望洁姨，我记得我有个同学是在加拿大读医的，我去探问一下。」杜h翎说。
「待老爷把事情交代好之后,」晏桑顿了顿，「我想，应该在月底就会出发。」
杜h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这段时间我会多抽空陪洁姨，工作方面帮我安排一下。」
「好,我明白的。夫人最疼小姐你的了,夫人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杜h翎几天没有回家了，来回穿梭于办公室与医院,不是工作，便是陪伴任洁。
身上的衣物是新买来更换的，洗澡也在任洁独立病房内的浴室搞定，不是在病房的沙发上睡，就是在办公室里与一堆文件进睡。
随便吃吃便是一餐，几块饼干当一餐又有，一个杯面当一餐也有，晏桑见状也看不过眼，不得不作出规劝，宁愿走远一点，亲自到菜色比较健康的餐厅给她买外卖。
这几天，杜h翎都没有接赛茜打来的电话，有几个倒是被晏桑偷偷接了。
其实赛茜已经很忍耐，忍耐着不出骚扰杜h翎，也不过每天早午晚来电，想问问杜h翎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而已。她也忍住要来办公室的冲动，她不知道杜h翎是不是还在生气。她真的很怕、很怕冷战，很怕杜h翎对她不瞅不睬。
这是第一次，杜h翎完全拒绝与她说话。这个状况，让她心慌，她不过是搞砸了杜h翎的工作，惹杜h翎生气了，可是她没有想到这样会引发杜h翎发起冷战。
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十年前的夏天，她不过撒了一个小谎，杜h翎便离她而去的情境。她所以为的小事，很多时候，在杜h翎眼内就变成了大事。
她很有耐心，去摸索杜h翎的心思，却发现，自己触动到哪一个区域，令杜h翎动怒都不知道。
太多事情，她都不知道。由始至终，她都是凭感觉一直走下去。杜h翎的心，像封闭已久的窗，铁锈了，更难以打开。当你打开了那一扇窗，满怀高兴的看进去，却又发现另一扇窗需要开启，太难触碰她的内心。
不过，在接到晏桑打来的电话后，赛茜决定鼓起勇气面对杜h翎，总不能让冷战继续下去。而且，她听到晏桑说杜h翎的饮食和作息时间一塌糊涂，她就慌了。顾不了工作，竟装作生病请病假，可知她从小到大都没试过装病的。
赛茜站在办公室前，却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秘书看着好奇，竟然有点白目地问她怎么不进去，那声浪足够让内里的杜h翎听见。
果然，杜h翎前来开门，她一手按在门柄之上，站姿有点痞子气。
杜h翎直勾勾的盯着赛茜，一话不发，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赛茜咽下一口唾液，稍稍深呼吸，「翎儿，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咕噜肉，吃一点好吗？」
「吃好了。」杜h翎摇摇头说。
杜h翎返回她的座位，坐在那真皮转椅上，又继续埋首于桌上的一堆文件之中。
她压根儿不想吃任何东西，没有食欲，也没有心情。
洁姨很可能会离她而去，她是不是应该难过。不是最亲厚，却是很疼她的人。只有任洁会把她当成小孩子般去疼爱，而不是放任她过于早熟的成长。说不出口是什么滋味，闷闷的，不想管任何事，不想理任何人。她只有安静安静就好，再多的言语也弥补不了心中空了的一块。
赛茜轻轻的关上门，走到杜h翎的对面坐下，把饭盒放在桌上空出来的一角上。
放在桌上，杜h翎饿了，她还可以拿来吃，总比饿着肚子或是吃一些垃圾食物好。
赛茜督见满桌的文件，顿时脸色也沉下来，不过很快又回复正常。
「这几天都在这里工作吗？」赛茜试探的口吻，微笑着说。对杜h翎，她是愈来愈没有把握。
杜h翎点点头，再没有讲话。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杜h翎不耐烦地接过电话。
杜h翎的神情有点凝重，冷冷的笑了笑，对电话另一头说：「三千七百五十万？果然……」
赛茜不好意思听着杜h翎讲话，她知道这些该是商业机密，她是外人，不能被她听见的。
杜h翎督了督赛茜，又对电话另一头说：「没什么，我迟点再跟你说，我在忙工作。」然后匆匆挂线。
杜h翎对着屏幕，呆了很久，好像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
「翎儿，晚上回家好吗？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赛茜小声地问。
「你已经在打扰了。」杜h翎一脸不悦。
杜h翎深吸了口气，调整了情绪，说：「行，你先回去。」
语调虽然冷冷的，总比刚才好多了。
「嗯！我去买你喜欢吃的，做给你吃。」赛茜笑了笑，用力点头。
赛茜打起精神，破冰之旅总算是成功了，她的翎儿回家了。她带着微笑，离开杜h翎的办公室，为杜h翎准备晚饭。
杜h翎伸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背往后靠，视线落在赛茜刚才站的位置，忽又叹了口气。她揉揉额角，再度挺起上身，继续工作。
六点了，杜h翎关了电脑，合上未完成的文件，她答应赛茜要回家的。
晏桑走在她旁边，不时张望，警觉性提高了不少。
直到坐在车上，晏桑才松了一口气，她在驾驶座从观后镜察看杜h翎，杜h翎似乎有点累，闭起了眼睛。
「小姐，」晏桑轻声呼唤，「上次袭击你的人不是引擎的余党，我追查下去，发现那个女人只是其他帮派堂口的小人物，是那些人想要混水摸鱼，我会派人继续追查始作俑者是谁。」
「我知道了。」杜h翎依然闭着眼睛。
「还有，夫人命人买了很多补品给小姐你，叫你这几天不用去医院探望她了。」
「她这几天是有什么治疗要进行？」
「这……」晏桑想了想，「我不太清楚。」
「算了，反正我不去她会比较心安。」
杜h翎暗自叹了口气，也罢，她也需要些时间处理自己的问题。
满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赛茜为了杜h翎可谓花尽了心思。
杜h翎回到家，一打开门，就会嗅到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是的，当杜h翎打开门的时候，她是真的嗅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可就没有强烈的食欲。
看到一桌子的食物，见到赛茜那期待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让人失望。
一顿饭时间，赛茜说了很多话，晏桑也说了很多话，只有杜h翎默然不语，作一个专注的聆听者。
杜h翎挤出笑容，吃了好多。可知道她吃下的每一口，每一口都有想要吐的难受。
不是赛茜做得不够好，不是饭菜太难吃，只是她实在咽不下。
杜h翎走进浴室，开启了花洒，水声潺潺。
她抒了口气，把手指放进口腔里，扣喉把刚才的食物呕出来。她忍住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扶着马桶，呕吐使她流了一身汗，眼角也有泪水，很辛苦、很无力。把呕吐物都冲掉，方才缓慢地脱下沾满汗水的衣服，洗刷自己的身体。
抹干身体，擦干头发，踏出浴室。
赛茜走过来，轻轻抱着杜h翎，把头埋在她颈窝之中。
「翎儿，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杜h翎回抱赛茜，说：「我没有。」
「翎儿，多照顾自己好不好？」
赛茜松开怀抱，抚上杜h翎的脸，说：「跟我说，好。」
「好。」杜h翎笑了笑。
「翎儿，工作不要太累。」
「如果我做错事了，你可以骂我，但不可以一声不发，知道吗？」赛茜顿了顿，又说：「发生什么事都好，都不要冷战，好不好？」
杜h翎垂下头，转过身，赛茜的手悬在空中。
「累了，睡吧。」
杜h翎侧卧在**，拉起被子，背向赛茜。
赛茜垂下双手，抿紧嘴唇，关了灯，也钻进被窝之中。
她凝视着杜h翎的背部，在黑暗之中，也看得出杜h翎的瘦削。杜h翎肩上的睡衣滑了下来，那道被枪伤的疤痕若隐若现。黑暗中，透过窗户的月光，看得见疤痕狰狞凸出于光滑的皮肤之上。
「翎儿，你累了吗？要放弃我了吗？可以别丢下我吗？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不能够失去你……」赛茜喃喃地说，那声线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有时候，赛茜真的恨自己很没用，杜h翎出什么事情，她都帮不上忙。甚至，危急存亡之际，她也是被杜h翎救出来。那一道伤口，虽然可于日后动美容手术修复，但赛茜怎么都忘不了伤痕形成的原因是因为她。
杜h翎最近的情绪很反复，赛茜多次感觉到杜h翎的情绪想要爆发，但每一次，杜h翎都把情绪压下来，没有痛斥她，她更觉得自己的爱，也许给了杜h翎很重的负担。她宁愿杜h翎真的对她破口大骂，至少不必如此隐忍。
赛茜很不安，她一早知道，当杜h翎累了、倦了的时候，第一样放弃的，会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你想我吗会偶尔想我吗
是这样吗飞扬的会落下
你爱我吗如果诚实回答
可是爱也让人疲乏
你知道吗我心快要溶化
是这样吗压抑的会爆发
你爱我吗爱我就懂我吗
告诉我善意的谎话
告诉我善意的谎话
好让我相信我不是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