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晏桑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虽然明白杜h翎绝对不会出什么差池,但心里仍然焦急万分。

终于盼到杜h翎从化妆间出来,衣履依然那么整齐,神色自若,晏桑才舒了口气。

「小姐,你还好吗?」晏桑跟着杜h翎步出酒店范围,向停车场走去。

「晏桑,知不知赛廷浩在打什么主意?」

「他好像想安放更多自己人在议会里头,以便通过他提交的建议。」晏桑翻着脑海里的记忆。

「反对两岸经贸互通协作?」

晏桑点头,又说:「如果协作事成,航海运输方面会加强,他就少了赚钱的机会。」

「宇航是龙头之一,开放了船运就失去了优势。」

「但是,我们要分一杯羹的话,就不能给他成功。」

杜h翎抱着胳膊,沉思片刻,又道:「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小心一点。赵群那色胚子或者会有点用处。」

晏桑一惊,刚掏出来的车匙便跌在地上:「小姐,你不能……」

「一点甜头总是要给的,但那色胚子可没那么大的价值,值得我把自己交给他。」杜h翎一抹轻笑,她有她的高傲,那赵群只是小小的棋子而已。

「小姐,一切要小心。」晏桑拾起车匙,把车门开启。

「送我回爹地那边,明早再来接我。」

「是。」晏桑不安地皱起眉,她直觉认为,将会有很糟糕的事要发生。

赛茜回到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失了神般靠在门后,泪不受控的滑落。双脚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沿着门慢慢滑在地上。

「啪啪──」身后传来拍门的声音,「茜儿,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想好好休息。」赛茜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变得正常,可还是略带哽咽。

「就跟你爸说你不适应这些场合的……茜儿,你就好好休息,妈不吵你了,晚安。」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赛茜用手背抹去泪痕,有点气自己太过软弱、太易流泪。

她走到书柜前,踮着脚尖伸手去取放在最上面的画册。她拍拍画册上的灰尘,好久没有拿起过它了。抱着画册,在床畔坐下。轻轻触碰画册的封面,尘封已久的记忆顷刻涌现。

从来,都没有遗忘,只是,没勇气回忆。

赛茜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打开了画册,一翻开就是夹了手绳的那一页。蓝色和湖水蓝交织而成的圆柱形手绳,十年前最后见面的那天,她送的礼物。

「如果讨厌我,为什么还送我礼物……其实你只是气我说谎对不对?可是,生气也不用气十年那么久的……」赛茜喃喃地说。

赛茜为自己系上手绳,感觉十年前的那天就在眼前。杜h翎安静的躺在草地上,闭起了眼睛,微风吹拂她的长发,她微微的笑着,那一帧最美的风景。

赛茜那天真的很高兴,即使爸爸陪她过生日,带她到东京迪斯尼乐园玩,都没收到杜h翎送她一条小小的手绳那么高兴。

她记得,那一晚,睡得特别好,虽然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可是早上起来感觉很甜。于是,她想尽快把前一天未完成的画画好,赶在下午时候,到公园送给杜h翎。

从来没有约定,但这一个夏天,星期一至五的下午,她们都会在公园碰头,一个看书,一个画画。她以为,一切都不必约定,自然而然。

终于,完成了画作,还给它裱框,满心欢喜的带着画作到达公园。杜h翎还没来到,她看看手表,是自己早来了。她抱着画作,笑得很甜,她觉得杜h翎收到她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她想起杜h翎笑的模样,自己也傻傻的笑了起来。

可是,那一天,杜h翎没有到来。赛茜有点失望,但仍然打起精神,跟自己说:「不要紧,她一定有事来不了而已。」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余下的暑假,杜h翎也再没出现在公园,也再没出现在赛茜面前。

赛茜不解,她想找杜h翎,却发现,除了杜h翎这三个字外,她根本是一无所知。她认得杜h翎的校服,但没法赶在杜h翎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前等候,因为她的学校,与杜h翎的学校相隔甚远。公园位于两所学校之间,刚好她们都走到公园去,才会遇见。

有点傻,其实她们从来没有约定。

等到树叶缓缓飘落的季节,赛茜终于被迫放弃了。气管不好,有哮喘,在外头冷着可是麻烦的事,父母也不会容许。

之后,再没有画画。她默默的,把画从框上拆下来,收在画册上。把系在手上的绳解下来,夹在这一页。一幅送不出的画,从此没有再打开,直至画中主角再次出现。

画中的杜h翎,是当天在草地上微笑的她。赛茜摸着画上画着的轮廓,想起在化妆间跟她多么贴近,但感觉太遥远。咫尺的距离,太遥远。

赛茜以为,终究会忘记的,忘记这个曾经也是唯一的朋友,忘记这个曾经也是唯一叫她彻夜难眠的人,忘记这个曾经也是唯一让她知道到心原来会痛的人。

才发现,原来不只属于曾经,直到现在,都是那个撩乱她生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忘记一个人很简单。

但,有些人,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们不必寻根究底去知道为什么我们忘不了,

这是脑袋最直接的反应。

或者那个人根本没做过什么叫你难忘的事,

或者那个人根本是平凡得街上人人都像他,

可是,就是忘不了、忘不掉。

忘不了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