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李哲伟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个本事，居然成了预言家了，如果早点和他交流交流自己岂不是早就发达了。”一个大胖子说道。
九龙，黄大仙区警署。探长办公室。
屋顶上的电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不时地发出不堪负荷的“吱哑”声。办公桌后面，一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颇觉震撼的大胖子正翻看着新出版的《环球时报》，看到上面所说的有关仁川登陆的事情，忍不住嘟囔道。而他的这种做法，很显然也已经引起了正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便衣探员的不满。
“探长，我已经站在这儿超过四十分钟了。”便衣探员叫道。
“四十分钟？四十分钟怎么了，我在这儿都坐了好几年了。我都不嫌累，你又有什么好嫌的？你们这些年轻人这是一点儿苦都吃不了。”大胖子的眼睛从报纸上移了开来，肥头大耳犹如猪头的面庞上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丝威严：“身为警员，一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长官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一刻也不能忘记警队的纪律，明白吗？。
“探长，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想整整我明说就是了，何必弄得这么长篇大论装正义，这和你平时的为人可是相差很远呀！。”便衣探员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咧着嘴巴不满地叫道。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全香港谁不知道我李哲伟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怎么可能因为看人不顺眼就出手整人？”大胖子也咧了咧嘴，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狠狠地擦了擦脸上滚滚的汗珠。接着，甩了甩这使用了一次就湿漉漉直欲滴水的手帕，又指着眼前这个便衣探员一阵摇头：“你自己看看，这么热的天，老子不去凉快的地呆着，陪你这臭小子在这儿干耗，你不知道感谢长官的看重和栽培，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嘿嘿。”便衣探员笑了笑：“探长，你要是一整天都泡在澡堂子里，早就成盐水鸭了”。
“你小子目无长官！”大胖子，曾经是港岛九龙最有势力的华人探长---李哲伟探长，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现在他这个最有势力的已经被林子轩给顶替了。他恨恨地拍了拍桌子。不过，此时此刻他依然没有显示出他当年纵横香港的气势来，反倒是更像大街上跟人对骂的泼妇：“小子别以为你有那个狗屁的林子轩撑腰就这么无法无天，信不信我再调你回去守离岛梅窝？”
“我倒是想回去啊。”便衣探员自然就是陈志超，他在破了离岛的水匪之后，林子轩就通过关系将他调到了西九龙，可是陈志超却认为自己在哪跌倒的就在那爬起来，所以要求林子轩将他再次调回了黄大仙警署，成为了李哲伟的下属。李哲伟自从知道陈志超要回来的消息后，就很是不爽，这个当年被自己逼走的人，居然光明正大的回来了，这使得他心里很是不舒服，所以一有机会他就找陈志超的麻烦。但是陈志超好像是跟他耗上了似的，每次骂完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每次都是自己生一肚子气。所以此时面对仿佛正要暴怒的李哲伟，他却不在乎地笑了笑：“探长你不知道，自从我破了那件案子，现在在那边的名声好大。大小通吃，人人都得卖我几分面子，可上面非要把我调过来，唉谁愿意放着老大的好日子不过，跑过来给人当小弟？你说是不是？”
“嘿嘿，你小子这话有点儿意思哦！”李哲伟白胖的面皮一阵抖动，笑得越和煦：“说反话，就凭你小子这几句话就想挤兑我，让我不把你调回去。可以啊，我不调你回离岛，我他妈的调你去守水塘。”
“水塘？哪个水塘？是不是新界的那个？”陈志超张着大嘴问了问，似乎更加欣喜：“探长你可能不知道，我在那里的兄弟有很多呀！我早就想去哪了，去那当个土皇上岂不是很好。可惜，毕业典礼的时候偏偏又遇到你李大探长，把我调去了离岛梅窝。”
“臭小子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想耍我，你还嫩点儿。”李哲伟不屑地一撇嘴，指着桌上的电话冷哼了两声：“真当我长得胖就是白痴？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立刻打电话给林子轩让他将你调过去”。
“那就快点儿啊”。陈志超居然瞪着眼催促起来：“现在所有的警察都知道，跟着林子轩升官发财是很快的，我巴不得呢。”
“巴不得你老母”。李哲伟又抹了一把汗，接着就把手帕砸了过去：“去给老子洗干净晾起来！要不然老子然你去扫厕所。”
“哇，，探长，你的手帕居然还绣着花耶。是不是女人的东西呀！”陈志超用两根手指拈着手帕放到眼前看了看，先是惊叫，接着又捂着鼻子一阵摇头：“探长，你这是从哪个女人哪里掏出来的？有多长时间没洗了，好脏啊，你居然还拿着擦脸……”
“你他妈的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老子拿他擦脚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再耽误工夫，信不信老子罚你整天扫厕所？”李哲伟生气的大声骂道。
“扫厕所。探长这样的主意也就是你能够想得出来。”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陈志超翻了翻白眼，终于放弃了继续在这里磨牙的想法，幽怨地看了李哲伟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可是他没有想到，才刚出去，李哲伟就抓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然后对着话筒就吼了起来：“阿超，听不出来是我的声音啊？嗯，今天新来的那个，好像也叫阿超，你安排他扫两个月的警署厕所。我管他是什么狗屁英雄，什么林子轩？这里是黄大仙。这里我说了算，没有咱庙里供着的这位，什么洋人赞赏，什么奖励的都是他们的扯淡，对，你就给我盯着他，让他将厕所给我扫得干干净净的。嗯，这两个月让食堂多做点儿好吃的，把弟兄们都喂的饱饱的，嗯，再通知一声，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军装最近要少出去混，大家也要多喝水，然后多上厕所，不行就多做点儿稀饭，多出的钱当然是你出，难道还是老子？你这混蛋就是小气，装穷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前两天借你的那五千块再加一成息，好。就这样了，给我端杯茶进来，当然不能是凉的，明知道老子胃不好?想谋杀啊？”
“臭小子，看你还敢跟老子斗嘴？玩不死你。你有林子轩撑腰又能怎么的，还不是得按老子说的办。”算计完陈志，李哲伟心情大好，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不过看着看着，李大探长又忍不住骂起了脏话：“搞什么明堂？天天预测来预测去，真当自己是预言家呀！我看等你的预言失败的时候，看你还怎么混，还他妈的预言家呢？”
“什么预言家？”
随着这个稍显的突兀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大热天，这个人却穿着一身宽松的西装，细长的双眼带着无尽的谄笑看向李哲伟，之后就是一声甜甜的“叔叔”！
“小王八蛋，有空回来了，是不是那些女人玩腻了？”李哲伟眼睛也没抬，依旧躺在椅子上看着报纸，只是语气显得非常不爽：“几个月不见人影，现在又突然回来，是不是又惹什么祸要我给你擦屁股？”
“嘿嘿”李明宇笑嘻嘻凑到办公桌前，从桌上一个盒子里抽出了根雪茄，自己给自己点上，又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叔叔你不是让我去找大嘴鲨收帐吗。”
“那帐收回来没有？”李哲伟随口问道。
“那大嘴鲨欠了你的钱，当然不敢出面。”李明宇又抽出一根雪茄递到了李哲伟嘴边，拿火机点上，又接着笑道：“不过他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呢，就派了他老婆来跟我谈。”
“那现在谈完了？钱呢？”李哲伟噙着雪茄吸了一口，抬了抬眼皮问道。
“我跟那娘们儿谈的时间比较久。”李明宇道。
“谈得久？谈了多久呀，区区几万块钱的帐，你自己说说你要了多长时间了，你他妈连一个废物都不如。”李哲伟拽下嘴上的雪茄，瞪着李明宇一脸不郁：“你说我那倒霉该死的哥哥怎么生了你这一个没用的东西？”
“也不是啦，主要是我没时间。最近大嘴鲨那王八蛋老是派人在找我，说是要把我砍成十七八块。”李明宇委屈道。
“砍你？”李哲伟先是一怔，接着就是大怒：“那个混蛋还想不想在香港混了。”
“就是嘛！叔叔，我可是李家唯一的血脉呀！居然连我也敢砍，大嘴鲨那个王八蛋我看也该寿终正寝了”李明宇煽风点火道。
“少跟我来这一套。”李哲伟刚刚勃的怒气突然又全都收了回去，反而是极不信任地又扫了李明宇几眼：“你是不是惹了他了？大嘴鲨那混蛋虽然胆子大，但是你不惹着他，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找老子的麻烦。”
“不就是跟他老婆睡了一夜吗？有什么了不起！”李明宇嘟囔道。
“你说什么？”李哲伟愕然，“我让你去找人要帐，你跑去把人家老婆给睡了？”
“那也不能怪我，是大嘴鲨他老婆主动勾引我的！我一个大男人，要是临场退缩了，那不也丢了您的人吗？”李明宇辩解道。
“你个小王八蛋。”李哲伟指着李明宇就是一通臭骂：“你他妈的就不能干点正事，竟干着缺德带冒烟的事，你在这么下去，你早晚断子绝孙。”
“叔叔，你咒我断子绝孙？我可是李家唯一的后代呀，你这不是把你自己也给咒了？”李明宇笑道。
“你个小王八蛋，你趁早死了干净，也省的我每次都给你擦屁股。”李哲伟没好气儿地瞪了这不争气的侄子一眼，可看着李明宇那满在不乎的神情，他终于还是先行败下阵来，谁让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呢？只得甩手指了指旁边的电话机，一脸怒气：“你愣在那干嘛？你那双蹄子长着干什么的？摆设呀！还不给大嘴鲨打电话？”
“嘿嘿，谢谢叔叔”。
知道李哲伟是要帮自己出面，李明宇大喜，谄笑着把电话机拉到自己一边，然后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等了一会儿，就又把话筒递到了李哲伟手里。
“大嘴鲨？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嗯，我侄子陪你老婆睡了一夜，这帐怎么算？”
“我知道，要不这样，你欠我的钱呢，我打你个八折，怎么样？”
“不行？你老婆那儿是金子做的呀！要是不行的话我再亲自陪你睡一夜，这总该行了吧？”
“嘿嘿，不让我陪，你可就亏大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再找一个老婆去吧，到时候送你一百块钱红包。”
“嗯，欠我的钱快点儿还啊，不能再拖啦！”
“嗯！有空一块吃饭，当然你请客！你什么时候见老子掏过钱。”
“啪。”
电话挂上，李哲伟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明宇。
可李明宇却仿佛没看到自家叔叔的眼神，只是一脸期待的询问道：“怎么样，解决啦？”
“解你个老母！就因为你个小王八蛋睡了个女人，老子一下子就亏了一万多块，你这小王八蛋，就是找全香港最有名的大明星睡上三个月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真败家子。”李哲伟一脸心疼地说道。
“嘿嘿，大明星有什么意思？我早都玩腻了，现在时兴的玩的就是良家妇女”。
“玩腻了？上床那么勤快也没见你种出几个瓜来。”李哲伟咬牙冷哼：“当心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叔叔，你这是羡慕我吧？。李明宇洪了一眼李哲伟硕大的肚子，一脸猥琐：“最近是不是有心无力？我这儿有好东西，‘回春丸’我花大价钱买来的，这可是宝贝呀！能让你一夜不停，绝对是征战**必不可少的良药呦。”
“滚。”李哲伟突然暴怒，抬腿一脚就蹦了李明宇一个趔趄，接着又拿起面前的报纸扬了扬：“你，平时也没少说你，为什么总是不学好？看看人家，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是总督察了，而且还办了这么大一份儿报纸。你都三十多了，还整天就知道给人拉皮条！老子没钱给你啊，用得着整天去舔那些家伙的屁股？你要是能有人家三分，我也就能安心，死也能瞑目了！”
“有什么了不起？”那一脚其实并不是很重，李明宇拿手拂了屁股上的鞋印，看到李哲伟手里捏着的报纸，嘴角掠过一丝的不屑：“这家报纸的老板我见过，再有名又怎么样？还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什么？你见过他？”李哲伟冷笑。忽然间明悟道：“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找过人家的麻烦？”
李明宇虽然表现的很不屑，但是李哲伟是何许人呀，他在自己侄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嫉妒。但很可惜，这丝嫉妒很快就消失了，这让李哲伟好一阵失望。不过，在香港岛混了这么多年，李大探长人虽越来越胖，脑子却也越来越灵光，联想到李明宇平常的为人，立刻就又想到了一种不太好的局面。
“我才懒得理那种货色！”李明宇冷哼了一声。他本来也根本记不起林子轩是何等人物。可耐不住现在人家风光啊！尤其是朝鲜战争爆以来，香港两百多万人口，除了还不懂事的小孩子，现在谁不知道是《环球时报》先进行的预测？而之后，《环球时报》又接连预测准了韩国李承晚军队的迅败退，美军的干涉，联合国军的成立等等等等他才渐渐记起就是林子轩把他当初在凤凰夜总会碰到的那个人。
他听说这人连美国领事的面子都敢不卖，他心里那是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可是，他虽然纨绔，仗着李哲伟的势力在香港横行霸道，却也不是傻子，就像李哲伟根本就不相信林子轩曾经巴结过他一样，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跟林子轩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别说他只是李哲伟的侄子，就是李哲伟亲自找上门去，人家也未必再需要卖什么面子了，这就叫差距。
昨天夜班，今天多传一张，就当还债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