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新的广告形式
1949年12月20日。
中环，明园酒楼！
胖胖的刘天航就像一座雕塑似的坐在厨房里面专门给他配备的椅子上，看着手下的厨师们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家伙什，以及那一通通的火焰不只一次地突然燃遍整个菜锅，却怎么也难以像以前那样高兴起来。
“现在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
刘天航身边的是酒楼的经理李义荣。刘天航是坐着，李义荣却是站着。因为刘天航虽然只是一个厨师，但他才是明园酒楼的大当家、大老板，李义荣只是一个打工仔。而也正是因为出身大厨，所以刘天航老是喜欢呆在厨房，很少在大厅里露面。
“那也没办法？现在来香港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几倍，物价飞涨，咱们这里还算好的，听说九龙那边儿已经开始卖儿卖女了！”听到手下经理的哀叹，刘天航摇头叹道。
“老板，再不想想办法，想要维持下去可不容易啊！”李义荣又道。
“能有什么办法？东西都是一样的就这么多，咱们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能搞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再说这几个月的物价不停的涨，就算搞到了也都是高价货，做成饭菜又有几个人吃的起？”刘天航无奈地叹了口气。
“英国人也不知道管管！”李义荣不满地说道。
“嘿嘿，你就知足吧。英国人就算想管，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啊！能维持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错啦！”刘天航冷笑了两声：“你没见过当年大陆的物价上涨，那才叫厉害！我听说，像咱们这里一桌普通的酒菜，如果不用现大洋，光用金元券，起码也得几大麻袋的钞票；就是打个黄包车，走两步就得几百万！”
“这么厉害？”李义荣明显没听说过这些情况，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要不我说香港现在还算不错的呢！那时候在大陆，说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全都在那些奸商手里攥着呢！蒋总统在南京都急了，派自己儿子过去‘打老虎’，可打来打去愣是没打着什么人，反而打到他们自己家的亲戚身上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刘天航又道。
“难怪gmd打不过gcd，上海那种大都会都落到那样的田地，其他地方恐怕更加不堪。光顾着捞钱了，枪一响当然是掉头就跑！”李义荣不屑道。gcd用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把gmd赶出了北方，而gmd却只用半年时间就丢掉了整个江南，蒋光头等军政要员都只能在美国军舰的掩护下躲到台湾，自然是威信皆无。
“放心吧，别着急。gcd都打到深圳几个月了，英国人如果想跑的话早就跑了，现在不走，就是舍不得香港。既然舍不得，肯定不能让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再说，港督不是已经下令关闭了罗湖那边的关口了吗？就算大陆那边再过来人，肯定也没这么多了。等些时候，咱们总能缓过劲儿来！”刘天航又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属下。
“但愿老板你说的准，不然可就惨了！”李义荣叹了口气，跟刘天航又打了个招呼：“我先到前面去看看。饭点儿快到了，希望今天的客人多一些！”
“不用太放在心上，饭菜再香也比不得金钱重要。客人来多来少现在都不关你的事儿，你只要把酒楼里的事情管好就行了！”刘天航摆了摆手说道。
“谢谢老板体谅，那我先出去了！”
李宏是明园酒楼的伙计，很负责任的一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非常注重酒楼里的环境。不光自己身上的上班的衣服总是洗得干干净净，酒楼里只要有任何一处看得脏了，他肯定会立即跑上去将之擦得一尘不染，这种表现使得他很得老板刘天航和经理李义荣的看重，短短两年时间就升为了一楼大堂的经理，虽然这个经理跟李义荣的那个经理远远不能相提并论，可他的前途并非就此止步。刘天航已经发了话，只要小伙子依旧表现良好，等他的酒楼再开分店，肯定会调其过去主持。有了大老板这样的承诺，李宏平时做事自然就更加卖力了，为此还颇得了一些一楼伙计们的埋怨。
不过，随着这段时间香港经济的日益败坏，明园酒楼的生意也一天不如一天，李宏虽然还勉强努力着，可看着新酒楼经理的位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积极性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现在，他就看大堂靠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的那个客人很不顺眼。那家伙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一进店就要求见经理。可刚刚经理已经交待了，现在肯定正在和大老板商量事情呢，他怎么可能放行？所以，就让这家伙等着。结果，这家伙径自就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之后就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又摸摸那里，还不时对着对面的空座位来上那么一声两声叹息，这种不正常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心里微微发毛，差点儿就想动手赶人了。要知道现在已经接近饭点儿，这家伙不正常的举动十有八九会影响到客人食欲，进而影响到店里的生意的！虽然现在店里的生意并不好，可正因为如此，客人才愈显珍贵不是？
“就是那个家伙！”李义荣从后面走进来之后，李宏就急忙迎了上去，并将那个不正常的家伙的要求和表现都述说了一遍：“我看这家伙很可能是来找麻烦的。经理要不要去把虎哥的人叫几个过来？”
“我先看看！”李义荣示意李宏不要着急，明园酒楼开的时间不短了，他见过的人多种多样，如果对方真是什么混混，他才不怕。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保护费只能有一家来收。这人如果真是找麻烦的，中环的这几家帮派自然不会放过他。
“您就是明园的经理？”
林子轩正在感怀此时的酒楼里的冷清，他知道由于受到大陆方面的威慑使得香港经济持严重低迷已经接近崩溃，而且由于受到这种威慑使得港英政府又不能全心全意的恢复经济，这次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为了自己商业帝国他不得不亲自出马，想通过自己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知识来将自己的报纸发扬光大。虽然说他是警察但是他知道要是什么都要以警察的身份办事的话那就太丢人了，商业上的事还是得用商业的手段来解决。
“鄙人李义荣，忝在明园酒楼担任经理一职，先生您是……”李义荣很客气地微微躬了一下身，问道。
“‘先生’二字可不敢当！”林子轩微笑着指了指自己：“林子轩！《环球时报》老板！”
“哦？”《环球时报》？没听说过。看来不是刚开业的，就是个不出名的小报，只是报纸又跟我们做酒楼的有什么关系？李义荣头上顶起了一个问号，疑惑地看向了林子轩。
“呵呵，李经理想必不太明白我的来意！”林子轩又笑了笑，这种情况他已经遇到了好几起了熟的很：“其实我们报社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贵酒楼有没有打广告的意向！”
“广告？”
“是啊。现在这年头，流行的事‘酒香也怕巷子深’，你们明园虽然在中环小有名气，可比起那些大酒楼，恐怕还是竞争不过人家！在全香港……呵呵，这个我就不说了，我是外行，李经理你肯定比我更加清楚！”林子轩继续笑道。
“我明白林老板您的意思了！”李义荣笑了笑，微弯的腰挺直了起来。一个小报老板而已，他才不在乎，至于那什么广告：“我们酒楼不需要！”如果他知道林子轩的另一个身份的话他绝对不会说这句话的。
“真不需要？”林子轩用自己那紧急练了三天自以为充满了亲和的笑容说道。
“林老板，你既然是从事报纸业的，应该知道现在的香港是个什么情况。这时候打广告，有必要吗？”好多人连饭都吃不起了，打了广告又有谁会来？那不是白费钱吗？再说那些社会上的保护费可没降低，老子哪有那么多钱糟踏去。
“当然有必要！”似乎没看到李义荣的眼神，林子轩收起了那让人心寒的笑容，正色说道：“正因为现在的情况不好，所以才要趁机打广告。只有在大家不怎么出来吃饭，酒楼饭店的竞争还没有那么激烈的时候就先把自己家的招牌打出去，等到经济情况良好了，明园才能被大家第一个想起来，也才能招到更多的客人，从而在餐饮业占据制高点的优势，李经理，您说是不是？”
“这个……”倒还有点儿道理。看来这家伙还不算是个二百五！可惜，你再怎么能说，明园的情况也不允许乱花钱，何况你们只是一家不出名的报纸，就算非得打广告，也轮不到把钱投给你们找冤枉。李义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可惜地看着林子轩，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在我们那儿打广告可不要钱哦！”
“嗯？”本以为林子轩会转身就走，李义荣也打算去二楼看看了，猛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怔。
“你说……不要钱？”酒楼也不怎么忙，李宏就跟在李义荣身边不远，听到这话，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当然。任何一个广告客户都可以就这一点跟我们签定合同！”林子轩挺了挺胸膛，又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掏摸出一个文件夹：“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签定了十一份合同。有联丰百货商店、亚洲大酒店、金合洋行……”
“你说真的？”这些可都是港岛挺有名气的商家。李宏在这边混的时间也不短了，当然知道林子轩报出的那几个名字。
“都说能签合同了，你说是真是假？”林子轩反问道。
李义荣此时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免费。”
林子轩道：“我们是一家新开业的报社，没有什么知名度，所以我就想通过这样一个免费的新的广告形式，是咱们双方能够互利。”
“我能不能看一下这些合同？”真要那样，“明园”可不能落后才行。李义荣想了想开口问道。
“当然！”
林子轩把手里的文件夹递到了李义荣手里，李义荣快速地翻看了几页，察看了一下签名，又翻到头一份合同仔细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怎么样，李经理？可愿照料一下本报？”林子轩又微笑着问道。
“应该是贵报照料我们这家小酒楼才是！”李义荣伸出胳膊，紧紧地握住了林子轩的手，一脸激动和感谢：“林老板，咱们马上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