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心与心难通

两人不说话,默默相对。方媃细细端详这个男人,他出身皇家——居移气,养移体,通身的贵重气派,让他不单单只是个清华俊美的男人,更多的是令人不敢逼视的尊贵威仪与气势。

回忆在现代见过那么多男人,有权的、有势的、有才的,形形*,却从未有一人可与应煊的气势相比。而再想想眼前,凤子龙孙也见过好几位了,按说都是一个皇帝爹生的,但应煊在其中却还是鹤立鸡群,卓然不同,无人可与他比肩。

此时应煊搂着她,脸上殊无笑意,双眸幽深,只在她脸上来回睃巡,目光含着几分怀疑。但是方媃并不太担心,因为他的双手已经告诉她,他是放不下她的。气归气,他还是喜欢她的,话说回来,若是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因她生气?

这点道理方媃怎么会不明白!然而他是一个皇朝的永亲王,不是与她平等的男朋友,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人,所以就算知他有一份心意,她却难以真心诚意的拿出感情来回应。

两人大动肝火,此刻却相对无言。从白氏进门那日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月未曾单独相处,他身边美女常伴,今日居然因几句曲词跑来问罪于她,两人得以独处,若她真是那种爱争宠的女人,怕是要感谢那位刘氏了吧。

想起刘氏,方媃暗自咬牙:“好,很好,我本无心争斗,却是退避三舍也换不来清静。既然如此,以后也不用一味地让着、避着了。尤其是对这种两面三刀,背后算计的人,更不必手软。她只不要犯在我手里才好。”

应煊看她眸光精亮,双唇微抿,似是为什么事而气愤,便道:“隐瞒之事,你的解释我权且相信。那曲词一事却是饶不得的,‘朝三暮四,昨非今是……攒家私,宠花枝,……身,已至此;心,犹未死。’好辛辣词句,虽是前人写的戏文,你偏偏誊抄出来,又口口声声说喜欢此词,安的是什么心?

还偏教那刘氏捉个正着,欢天喜地当着王妃面拿给我看。谁都知我这段日子冷落了你,都相信你是拿这词来比我,出口妒气。她们只眼睁睁看我如何发落。犯上,善妒,你罪名不小,我若不罚,何以服众?”

方媃嫣然一笑:“敢问王爷要如何发落妾身呢?闭门思过?罚抄佛经?削减月例?请出王府家法来打板子?若都不能解王爷怒气,王爷便不必费心想了,只管将妾身交于王妃处置,保证合全府人的心意。”

进府这段时日,方媃渐渐品出了每个人的品性,常王妃面和心却未必善,虽还没见她有什么狠辣手段,但这位王妃绝不是易相与之人,这一回若真把她交给常氏发落,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应煊一直看她,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放过,看她谈笑自在,方才因为生气而涨红的小脸,此刻倒是余霞成绮,晕染上雪白的脸庞,艳色无匹。

他道:“你这火气来去倒快!本王如今也成蠢材了,为了几句酸溜溜的词,跑过来对一个小妾兴师问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真是没脑子的。若是为这种无来由的事罚你,那本王不是与你们这些女人一样了么!”

方媃淡笑,心里倒是很清楚,应煊今日此举无非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之前把他气走,他一直不肯再过来,无非是因为她没给他台阶下罢了。至于“喜新厌旧”这个词,以方媃对应煊的感觉,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至少目前不可能,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很喜欢、在乎她的,即使有了新人,也不可能被代替。

“眉真,眉真。”此时不带火气的念出来这两个字,再看看眼前的人,真觉这二字配她再合适不过,念来唇齿余香,婉转温存,心中一缕柔情随着眉真二字的余音牵扯不绝。这样的人,要永远禁固在怀中,不许任何人有非分之想。

“既然不罚,那妾身谢过王爷。时辰委实不早,王爷请去歇息吧。”方媃站起来,退后一步。

应煊纹丝不动,修眉微挑,道:“本王收回方才的话,罚还是要罚的。”

方媃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人,常年累月端严冷峻,偶尔显出点孩子气,却让人哭笑不得,也让人心动。

“那爷究竟要怎么罚呢?天晚了,妾身实在困倦,王爷慢慢想,妾身先去睡了。”方媃当然明白应煊的心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受她的摆布,还不是想留就留,所以也只能顺水推舟。

方媃以手帕掩着口,打了个小呵欠,清亮的眼眸泛上一层雾气,显得朦胧幽深。柳腰轻转,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绸缎长裙在行走中发出柔和的声响,衣带之间**出淡淡清香,她慢慢走出内室,“啪”门帘放下,再看不到人影。

应煊眼看她带着一抹轻笑走进内室门去,不禁低头笑了笑,凤眼眼梢挑起,深刻的双眼皮折痕带出淡淡的粉红色。男人情动,也可以蕴彩流光,也可以倾国倾城,令人痴醉。

他不紧不慢走过去,先侧耳细听片刻,了然一笑,一分分慢慢挑起门帘。屋外是数九寒冬,室内却是一室春色,弱水三千,此刻心心念念中只有这一杯春水……(未完待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