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赴宴知深浅

瑞亲王因是皇后嫡子,王府规制比诸王又高了些。方媃随王妃和任氏走进瑞王府,一路风光赏之不尽,屋宇富贵宏丽自不用说,亭台楼阁别俱匠心,景致处处精致,摆设样样珍奇,一时让人目不暇接。

任氏与方媃并排而行,方嫚跟在她们身后,任金工对方媃道:“瞧这气派,怕是比皇宫也差不多少了吧?”

方媃刚要示意她小声,常王妃已经回首用力瞪了任氏一眼,警告之意明显,任氏连忙闭好嘴,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

因是女眷,领路的侍女直接将她们请至后宅正院门口,瑞王妃领着一众女眷站在门边迎客。

“你可是姗姗来迟,待会儿开席定是要罚三杯的。”瑞王妃华服正装,雍容华贵,拉着常氏手,亲亲热热说道。

“罚便罚,还怕了你不成?”常氏和瑞王妃是极熟的妯娌,说话也亲切。常氏今日虽也是一身华服,但无论从颜色还是式样上都十分低调、保守,虽隆重却绝不抢眼。

瑞王妃扫了眼常氏身后,也不询问,只挽着常氏的手进了厅堂。任氏和方媃晾在当地,面面相觑,被人瞧不起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任氏脸都涨红了,方媃拉着她手往进走,回头示意方嫚跟上,直到三人在厅堂最后的位置坐定了,才道:“别跟她计较了,对于堂堂嫡皇子的王妃来说,咱们是同奴婢一样的人,怎会进她的眼。”

方媃回头看了一眼侍立在身后的晴儿,见她也是两眼泛红,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此时她是万万不敢说话的。

任氏咬牙轻声道:“同奴婢一样?只怕在这些王妃们的眼里,咱们连奴婢也不如,无非是给她们男人解闷的东西。想想就觉得难过,我也是堂堂官宦人家的小姐,就算是庶出,也是正经出身,如何竟沦落到此地!她也太目中无人了,岂知世事难料,将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方媃很赞同任氏的话,确实,太子位空悬,将来鹿死谁手还说不准,此时便如此目中无人,是不是太早了?况且她们虽只是侍妾,却也都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背后多少都有些势力,不然这些皇子又何必左一个右一个往家里娶?

无非以联姻增强自己的势力。这王妃托大得很,全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岂不知俗语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得罪的人多了,到时怕是要“阴沟里翻船”!

“不用理她,咱们玩儿咱们的。”方媃见方嫚很安分地坐着,想了想,对她道:“姐姐,我刚才看见那些年轻姑娘们相伴着都往南面去了,想必南面有她们玩耍的所在,不如你也去散散?”

方嫚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尊贵的人物,一时有些胆怯,道:“你不和我一同去?”

方媃心中冷笑,这就胆怯了?你们母女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推出去应选,让她独自面对一切之时,可曾想过她也会害怕、无助?

方媃冲上面一努嘴,道:“我们此时怎得自由,还要等上面发了话才能走动,此时离开席还早,你先去玩吧。”

今天来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贵,方嫚今日受母亲叮嘱,自然不能死死在这里坐着,把机会耽误了。方嫚正犹豫间,忽见门口又进来几位花枝招展的女客,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姐她正好认识,正是自己家的邻居——翰林院从五品侍讲学士的小女儿,潘映雪。

看模样,这潘家小姐也是搭着亲戚的顺风车来的,目的自然与她是一样的。方嫚等这几位女客与主人们厮见完毕,得了空,便悄悄向潘映雪示意。

潘映雪也早看见了她,忙走到她身边,两人轻声嘀咕几句,便一同悄悄站起来,带着各自的贴身丫头出门去了。方媃看着她们出去,依旧转回头与任氏说话。

“你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些,带她来又是何苦?替他人做嫁衣。难道不带她来,她就嫁不出去了?今日往来子弟最不济也是三品官家出身,还有公、侯显贵,哪里就能轻易看上她!”任氏不解。

方媃笑着摇头:“你不知我那位嫡母,心大的很,一心要往高走,却又绝不愿女儿做偏房,所以实在不好找。叫她来,让她也看看,那些金枝玉叶的公子哥们,可是好相与的?若能就此死了心,安安分分地找个合适人家,也算是她的造化。”

“本就该找个与令尊品级相当的官家子弟才好,门当户对,虽没有泼天的荣华富贵,却一生平平安安的。何必总想着攀高枝,还又要做正室,世上哪有那许多的两全齐美!”任氏道。

“世上安得双全法。”方媃点头,深以为然,任氏也是庶女,同样是秀女出身,如今的处境外人看来风光,实际却有苦难言,所以她内心十分向往门当户对的小家小户生活。

“且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别人要劝是不通的。”方媃虽然看不惯这两母女,却也谈不上恨,毕竟现在的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方二小姐曾经历过的一切,所以只要她们不害她,她也不会做什么。

上面坐着的除了几位亲王妃和郡王妃,还有朝廷大员的正室,大都是些上了岁数的夫人,一个个显得十分端庄,脸上带着只有正室才会有的端肃和骄傲。今日主人身份贵重,座上之客也皆是地位非凡之人。(未完待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