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
沙罗对于房间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看到江一和库蕾雅的反应，她立刻止住了话头，轮流打量着那两个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干嘛是这个反应，我说错话了吗？”
江一连忙摇头，催促着沙罗：“没有没有，你快接着说，发现什么事情了。”
沙罗“哦”了一声之后，倒也不再追究，只是继续说道：“其实何适先生送去银十字的那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人偶，反正肯定不是人类。那个东西躯体内部的回路数量简直超乎想象，能量密度也高的吓人。而且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那些黑雾粒子似乎就是由那个身体生产的。”
江一听得半懂不懂。沙罗说的话他只是朦朦胧胧有个感觉，并没有直观的明确的概念，这种情况下也就算更详细的询问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能茫然地“啊、啊”地应着。
库蕾雅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那个女孩的构造和我有一点像？”
沙罗认真地注视着库蕾雅的双眼：“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们的最主要的原因。虽然其实我们并没有对库蕾雅你做过解剖实验分析，但是单就给人的感觉上来看，你们就像是同一类的……”
沙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搜肠刮肚地找合适的词，沉吟半晌之后才接着说道：“……生物？”
库蕾雅的表情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我在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
沙罗这样问着。
江一觉得沙罗这样的问话有一点不妥，但是看到库蕾雅本人的反应却完全不像是受到了冒犯一样，又不知道是不是该出声阻拦沙罗刨根问底的行为。江一自己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也是相当感兴趣，他有一种感觉，现在可能是听库蕾雅讲述的最好的时机，如果错过了，下次再挑起这个话头恐怕很难有今天这样自然。
同时江一也隐约记得自己在最初遇到库蕾雅的时候绝对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然而这段记忆却被莫名其妙地尘封，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能回忆起分毫来。他曾经试过向沙罗和海谢尔甚至是何适询问当时的场景，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那三人当时并不在场，自己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也一直是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库蕾雅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是我也不知道。”
沙罗耸了耸肩：“没关系，早就料到大概会是这么个结果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江一。江一下意识地接过沙罗递过来的纸，看见上面写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地址。
江一抖了抖那张纸：“这是什么？为什么是坐标？”
沙罗瞥了一眼江一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何适先生托我带给你们的，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
这个表达方式还真是中二啊。
江一听闻又仔细打量那张纸。最前面的部分大致的地区范围，后边跟了一连串数字字母的组合，看起来是想说这几个坐标都有可能一样。
“何适先生说，你曾经对他说过自己要去这附近，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这个人。”沙罗一指库蕾雅，“如果忘记了前因后果的话，还是回到最初的起点重新走一次比较好。”
江一觉得自己眼前似乎飞快地闪过什么画面，但是稍纵即逝的画面根本就没让他看清当初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决定果然还是回去重新走一次的江一把小纸条折好收起，又问道：“何适前辈最近怎么样。在忙这件事情吗？”
沙罗一摊手：“他最近好像正在调查有关那个‘n’组织的事情，具体都在忙些什么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昨天遇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应该是能力使用过度了。”
江一最除夜根本没有想到那个神神叨叨的自称“n”的神棍组织居然已经打入到管理局内部和WGD高层。原本以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搞出来的不成器的小组织，但是直到那天在那个地下研究所遇到月前花和听说了了了的事情之后，他才发现那个组织远比他料想的要复杂许多。
首先那个像模像样的研究所就不是一般的小地方能够搞得起来的，而他们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废弃了。
“我们在辉城和那些人打过交道，”江一说，回忆着那个名叫虚无的酒吧，“最初的感觉就是一群激进分子，没想到之后会多出这么多事情来。”
沙罗把手中端着的已经半冷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才说道：“那些只是小喽啰，随用随弃的那一种。他们很可能连组织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江一定定地看了沙罗一会，才说：“突然觉得你看起来有点成熟可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小孩。”
沙罗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以为我几岁。虽然长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姑且也还是银十字的高级研究员欸。”
“说起来你之前在测试的那个操作台怎么样了？”江一想起之前这个姑娘一直寸步不离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小的箱子，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你是说‘荷鲁斯’？”
“对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那个已经通过测试了，差不多可以投产使用了。不过那个东西是从‘编制规则’的层面对于空气中的魂质粒子加以控制，现在看来还属于比较高端的东西，价钱很贵，你买不起的哦。”沙罗用有些疑惑加点警戒的眼神看着江一。
“曾经的我到底是做过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说这种话。”想起前几天何适前辈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江一无奈了，“再说我本身的灵武就有编织规则的能力，根本没必要借用你们那种外界力量吧。”
沙罗倒像是十分意外的样子：“咦，你已经想起来了吗？说起来最初开发设计‘荷鲁斯’的灵感来源就是你啊。”
看沙罗的样子说的十分坦然，江一也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当初应该没用我搞什么奇怪的实验吧？”
这话本来只是他说着玩玩，结果沙罗的反应更加意外：“咦？连这种事情你也想起来了啊？”
江一：“？！”
看来不能再深入这个问题了，感觉会牵扯出更多糟糕的回忆。
“啊！”江一突然放大了音量，拼命地转移话题，“很久没有遇到海谢尔了，那小子最近在干什么，忙着出新唱片吗？”
突然之间的沉默。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一看见沙罗一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的脸色，反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思前想后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海谢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到那个人不太普通。”沙罗吞吞吐吐地说。
“嗯，我知道，我听说他曾经是试验品这种事情了。”江一爽快地说。
这是克罗艾前阵子告诉他的事情。不管江一是不是愿意知道，总之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海谢尔绝非普通人的这件事。
沙罗眨了眨眼睛看向江一，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江一老实地点了点头：“嗯，某个话特别多的女人告诉我的。其实我本来不是很想知道。感觉知道太多会被灭口。”
“因为海谢尔他自己很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个事情，所以我不能主动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就好说多了。”
沙罗突然放下了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用从进到这个房间一来最严肃认真的表情说道：“拜托了，求你救救那个人。”
事情发展太快以至于出现了神转折，江一明显是没跟上节奏，只能傻呵呵地看着沙罗，茫然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海谢尔被送回银十字了。主管他那个项目的权限更高，我没有办法插手。”
江一打断沙罗的话：“等等，对方可是那个海谢尔啊，被车撞碎了都能自己长回去的海谢尔啊，到底有什么人能违背他自身的意愿让他去什么地方啊？”
沙罗不耐烦地说：“如果你是银十字，你会做出一个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兵器吗？”
“海谢尔……难道不是个人类吗？”
沙罗看起来已经在暴躁边缘了：“当然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只不过从小的时候开始身体里被强行塞进了一些东西而已。这个计划他们本来已经放弃了，但是……”
沙罗又停了下来。这次江一选择安安静静地等待，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按理说，以我的立场而言，我是绝对不能说出接下来的事情的。”沙罗说了这句话之后便紧紧咬着下嘴唇，像是在下相当程度的决心，沉默了一会才重新开口说道，“但是在我看来，他们的那个计划完全是一坨狗屎，没有任何存在价值，而且……那个……也更加重要。”
沙罗的声音很小，有几个音江一没听清，但是靠脑补他也能猜出少女究竟说了什么。
“总之在何适先生把那个人偶带到银十字之后，这个计划又被重新启动了。那个人偶……不，那个女孩，曾经也是个人类，只是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某种方式将大量的、数量惊人到难以想象的精神力，封入了那个身体了而已。说起来的话，就像是‘活人献祭’这样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