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诬蔑

等到贺常棣走近灯火通明的花厅,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他玄黑的长袍,笔直的身姿,从黑暗中走来,在他们眼里,还真是像一尊可以主持公道的司法大神。

贺常棣俊脸微沉,容颜冷酷,他有如实质的目光在花厅中的所有人身上扫过,最后,他才在花厅中央站定,仿佛是在等着这一花厅的人给他解释。

自从贺三郎身上有了爵位后,他在靖安伯府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原来就有些憷三少爷的,如今更是噤若寒蝉。

贺老太君和靖安伯夫人看着贺常棣,一时间都是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靖安伯夫人心中更是带着一丝愧疚。

坐在一旁暗中一直隐忍观察的邹氏见两位长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心焦难耐,机会可是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马月了!

花厅里忽然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世子夫人邹氏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紧接着就垂泪哭泣起来。

“三弟,你还年轻,又如何知晓你大哥的苦处,以前是我不对,没为你大哥考虑,如今好不容易你大哥有后了,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孩子就能呱呱坠地,现在说没就没,怎能不叫人心痛!这孩子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毕竟他出世也要叫我一声嫡母。”

这番话一说完,邹氏好似终于压抑不住情绪,伤心的哭泣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失去孩子的是她呢!

贺常棣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他薄唇微抿,出口的声音如啐了冰,“大嫂这是何意?”

邹氏暗中朝着与贺常齐站在一起的大夫使了个眼色。

她用帕子抹了抹落在脸颊上的泪水,深吸了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

“三弟,你们年少夫妻,又在北境同甘共苦过,所以大嫂明白你定是护着三弟妹,可是现在证据确凿,就算是你,也不能为她辩解!“

楚琏站在花厅外将大嫂邹氏说出口的话听的一字不落,她在心中冷笑,邹氏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也不怕把自己玩死?

喜雁瞧着自家主子面色苍白,又听了花厅内邹氏一番污蔑之言,气的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我们进去吧。”

喜雁听到楚琏虚弱道。

喜雁用力扶着主子,眨巴两下眼睛,要不是极力忍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到了花厅门口,守门的小丫鬟将毡帘往两边拉开,楚琏扶着喜雁迈进去。

当楚琏跨进花厅,所有人的视线立即袭来。

坐在老太君身边的贺莹冷哼了一声,“呦,这凶手终于是来了,我还以为要躲一晚上呢!”

贺常棣难免也转过了头,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楚琏身上,他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微倾身子就想要去扶住媳妇儿,可是想到两人在马车边的约定,又死死忍住了。

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用力一攥。

楚琏垂目,并未去迎花厅里任何一个人探究的目光,在喜雁地搀扶下,向前走了几步屈膝给长辈们请安。

她脸色虽然不好,但是身子却挺的笔直,不等几人质问,就直白的说出口,“祖母,母亲,难道你们都认为这事儿是孙媳做的?”

楚琏突然这样强硬的态度,与她进来时扶着喜雁的模样完全好似两个人,一时间都将老太君和靖安伯夫人吓住了,被吓住的同样还有邹氏。

在她这样直白的寻问下,楚琏盯着几人的眼睛,很明显从老太君和婆母眼里看到一丝挣扎。

不等她们回答,她继续道:“祖母和母亲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夫君已经封侯,爵位比伯府还要高一等,日后我和夫君总有一日是要另外辟府,夫君的爵位也会由他的孩子来继承。大哥现在膝下没有男嗣,可今日就算没有妙真,等再过个几年,还会没有别人?还愁没有子嗣?”

楚琏的话顿时让靖安伯夫人醍醐灌顶。

是啊,如果说在贺常棣去北境立功之前,楚琏谋害了妙真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说法,可现在这完全就说不通啊!

害了这个孩子她又有什么好处?

靖安伯这个爵位再怎么落也不会落在她孩子的身上,再怎么样,中间还有二哥贺常珏呢!

至于说府中小小少爷的问题,通房所出的庶子又如何能与大妇所出的嫡子相比呢!

她和老太君是被男嗣迷住了眼,脑子都混沌了。

不过,靖安伯夫人能突然想通,可并不代表旁人也会被这一棒子敲醒。

贺老太君的眼睛就还是浑浊的,她年纪大了,长孙至今还无后,她平日虽不说,却成为了她的一件心病。

贺老太君垂眼并未说什么,但是一直观察着她们神色的楚琏知道,老太君其实并不认同她说的这番话。

邹氏虽也没发言,但是手中的帕子早就被她攥的死紧,她低着头不敢看楚琏,强忍着心中的嫉妒和恨意,她怕她一抬眼,就被看出端倪来,忍不住与楚琏大吵一架露出狐狸尾巴。

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突然诡秘的一笑。

不过,没有她说,却还有别人!

果然这个别人没有负她所望!

“楚氏,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相信你?别做梦了,那那些你送来的山楂又该如何解释!”贺莹色厉内荏,当真是好一个正义角色!

潘念珍乖巧地坐在母亲旁边,眼神胆怯,不时看看这个不时看看那个,脸上虽然一副同情的样子,但实际上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整个靖安伯府,她最是嫉妒楚琏。

不光是楚琏随便一家酒楼都能月入几千两,还有魏王妃的看中,端佳郡主的交好,更是因为她是贺常棣的妻子!

要论起来,她不过也就是出生在三流世家的破落户而已,占了个能生养的楚家女名头,自己又哪一点比她差?

还乡君?瞧,就算是乡君,还不是要在满堂的长辈面前被问个哑口无言?

真是个笑话!

楚琏澄澈的杏眸对上贺莹得意洋洋的眼睛,贺莹原本信心满满的质问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忽然就变得心虚气短起来。

楚琏嘴角突然翘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