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沉默着走到桌边,把放了一会儿的茶水倒掉,重新添上热茶,最近刚入秋,天也凉了。

景钰看人不搭理他,急了,跟到桌边:“怎么样啊?你帮不帮我?”

“小姐。”春花刚才还一脸呆萌包子样,这会儿严肃了不少:“先不说随行的几个高手我都打不过他们,小姐您执意逃婚,可有想过后果吗?”

“....后果?什么后果?”他站累了,顺势坐在绣凳上,能有什么后果,有命活着才最重要!

春花抿了抿嘴,眸中饱含怒气:“老王爷的安危,您就真的不在意吗?咱们平山王府上下六十六条人命,您都不管了?抗旨逃婚,皇上要是怪罪下来....”

“那我之前逃的那几次,你怎么不这么劝?”

景钰虽然觉得在古代抗旨逃婚是大罪,但他很疑惑为什么这小丫鬟到现在才说。

“先前帮您出逃,只是想让您知道根本逃不走,死了逃婚的心思。”

“......”说好的一心为主的忠仆呢?

他怎么觉得这小丫鬟心思有点多,好像巴不得他嫁进魔教似的。

春花叹了口气,事实上,临行时老王爷叮嘱的是,如果郡主执意逃婚,就让她带着郡主逃的远远的,不要管平山王府的死活。

但她于心不忍,想到一把年纪又对她恩重如山的老王爷,她宁愿让郡主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至少那样的话,大家都能活下去。

景钰急的满头大汗,推开茶杯:“不是,我真的不能嫁,你不知道....”

“小姐请恕奴婢死罪!”春花猛地往地上一跪,声线哽咽:“老王爷收养春花,悉心教导武功,对我恩重如山。”

“为了平山王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哪怕小姐您怨我恨我,等上了魔教的伏龙山,春花愿以死谢罪!”

“但是眼下,春花会对小姐寸步不离,绝不让您有逃婚的机会!”

“......”

得,难怪原主之前怎么都逃不掉,原来是身边跟着这么个小丫鬟。

“算了,也不一定会死,我....嫁过去试试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着,以他现代人的思维,能不能跟那反派大佬搞好关系。

比如什么友好相处,他帮他出谋划策当军师,打败朝廷之类的。

这样应该能活命吧?

原文中,他这个炮灰女配原主,就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被那个南清弦一剑刺死的,原因是什么他忘了。

反正眼下看来,转折点就在洞房花烛夜!

“小姐,用膳吧。”

“......”

果然跟这小丫鬟说的一样,吃饭喝水洗漱,她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原本景钰想洗个澡,但看这架势,也不敢洗了。

万一他洗澡的时候,这小丫鬟非要伺候着,到时候一不小心看到他令人震惊的酮体....

但是洗脸洗脚的时候,就避不开了。

土黄色的铜盆里,清水冒着袅袅热雾,景钰坐在床榻上心里十分忐忑。

“小姐,奴婢伺候您洗脸。”春花拎着一条帕子走过来,浸湿后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等等!”景钰猛地喊了一声。

门外当即有婆子十分警惕的高喊着询问:“郡主,怎么了?春花,郡主怎么了?”

春花不解的看了自家郡主一眼,然后才回答:“嬷嬷,没什么,洗脸的水有些烫了。”

“嗯,好好伺候郡主。”说完后,门外就没了声响。

“那老婆子还真是一直在门外守着,生怕我跑了....”他嘟囔一声,这才转头看小丫鬟:“你....以前也都是你给我洗脸吗?”

他怕自己是身穿的秘密被这小丫鬟发现了。

虽然原主上妆后的脸庞有七八分像他,但是洗了脸以后,他就不保证会不会被看出是个男人脸了。

小丫鬟奇怪的点点头:“是,从前也都是奴婢贴身伺候小姐洗漱。”

“哦....那你洗吧。”景钰眼睛一闭,反正早晚都会被这丫鬟发现吧,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不可能瞒的滴水不漏。

但直到把脸洗干净了,身边这小丫鬟都没有再说话。

忍不住了,他声线有些犹豫:“我的脸...变了吗?”

“变?”春花盯着眼前的精致脸庞仔细打量,小巧的下巴,红润唇瓣,圆润饱满的额头,莹白水嫩的皮肤,笑着摇摇头:“小姐还是漂亮的,天下无双。”

景钰没再说话,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大,他明明是身穿,铜镜里的这张脸虽然跟他很像,但骨感更阴柔,绝不是他原本的样貌啊。

可是小丫鬟却说他的脸没有变化,难道他只是带着身体穿越了,脸没变?

可这明显比他原本白了好几度的皮肤,怎么可能会是他的身体....

带着这个疑问,一夜无眠。

一夜没睡的下场就是,第二天一被关进花轿里,沾着被褥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现代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已经好几年了,这种程度炸天响的鞭炮声,让他依稀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鼻息间十分浓烈的炮仗火药味儿,让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春花?大春花?”

“小姐。”花轿旁边跟着走的女子,俯身掀开轿帘一角,面色严肃的凑了过来。

“我这是一觉睡了一整天,已经到魔教了?”

“嘘,小姐慎言,皇上已经赐名称伏龙教,不可再称作魔教了。”

春花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随后才解释:“已经到伏龙山下了,喏,那边迎亲的男子....恐怕就是他们的教主。”

教主?

景钰心里有了几分好奇,原文里对那个南清弦的描写是邪魅狷狂,嚣张到不可一世,不知道长相能不能配上这个文笔。

头上的红盖头早就丢到一边了,他悄悄掀起轿帘一角往外看。

视线所致,到处都是挂着红绸的青山树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山脚下站着几十个穿着不一的男人,皆是手持利剑,脸色带着些嘲讽的笑意。

大约十几个人手里拎着长长的竹竿,顶端挂了鲜红鞭炮,正在噼里啪啦的炸响中,漫天白烟。

其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胸前挂着个大红花,一副新郎官的打扮,长相....还算可以。

剑眉圆眼,轮廓锋利,算得上是挺拔俊秀,但比他在现代看见的男明星们差了一小截,主要是这气质也不邪魅狷狂啊。

这人的气势,看着就像刚抢到一箱火腿肠的哈士奇,蠢萌又嚣张,都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