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他之前就在做梦,还是他现在就在梦中?
他突然感到脚底生寒。
不切实际的星际世界,冰冷高傲的帝国元帅,听起来就像是一部科幻小说,看起来真他娘的像做梦,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可是那些温存,又显得那么的真实。
他关停了水,默不作声地穿好衣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深埋底部的烟,这还是朋友留下的,里面就只剩几根了。
从中拿出了其中一根,点燃,刚吸了一口,他就被呛到了。
烦躁地把烟掐灭然后丢开,他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新闻联播,听着听着就更烦躁了,不由得又把电视关掉,于是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没过多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拿起来一看,又是他的老板。
他心里知道,对方是一个大客户,对公司很重要,作为一个秘书来说,他必须前去。但另一个方面来说,正是因为这一场舞会,断送了他的命。
“喂,老板,那个,我身体很不舒服……我想请个假。”
“什么?请假?现在这个时候你跟我说这个?”
“我真的很不舒服……”
“你现在要是请假的话明天就别来了!”
不行,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房贷还得还,房租水电物业交通吃喝全都与钱挂钩。
“不,老板,我马上就来。”
迅速穿戴整齐,奔也似的出门。他想,只要不喝那么多就好了,喝少一点就好了。
只要能顺利活过明晚。
特意控制的酒量让他能够保持清醒的回去,回去的路上还特意去药店买了胃药,回去之后就立马躺**,还特地跟朋友打了电话,设了紧急联系人。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吧?
还是说,他应该先去医院门口蹲着?
结果一夜好梦。
他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他没死。
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切完好无损。看向窗外,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迷茫。
突然,一个非常奇妙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他……他该不会是,又穿回来了吧?
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这中间的虚虚实实。可是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明明都那么真实啊,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有自己的性格。
“顾朝思……”
“顾朝思啊……”
他把头蒙在了被子,呜咽地哭了起来。
朋友担心他,让他出来一起吃顿饭,盛晚辞去了。
“这么久没见,本来想带你撸串的,但是你又说昨晚喝了很多酒,我想你胃一定很难受,所以就喝粥吧。”
一碗皮蛋瘦肉粥端了上来。
他盯着那碗粥半晌,想起了顾朝思。
朋友看着他,愣了:“喂喂喂,不是吧?我是太久没请你吃饭了吗?喝碗粥就把你给感动哭了?”
盛晚辞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没事,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朋友看着他伤心到难以自抑的样子,不知所措。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要是还把我当兄弟的话你就跟我说啊!”
“我……我……我真的没事。”
他要说什么呢,他要怎么说呢,他能怎么说呢?
当晚,朋友不放心他,怕他出事,硬要留下来陪着他。盛晚辞精神已经镇定多了,想着自己的样子应该把人吓坏了,于是也没强让他走。
“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如果是以前的盛晚辞他一定会同意,但是如今的盛晚辞第一反应却是不行,他怎么能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呢?
“不了,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处的位置,那里空落落的,耳钉也没有了。
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以顾朝思那样的性格,要是自己的omega跟别人睡在一起,怕是得把人剁成肉酱吧。
“哎,盛晚辞,你别是傻了吧?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盛晚辞:“想起了一个人。”
他问道:“初恋?”
“呃,勉强也算吧。”
顾朝思的确是他第一个动心的人,见色起意,闪恋闪婚,他们之间也就差个娃儿了。
“挺漂亮的吧?这么久了都还放不下。不过也是,初恋嘛,一般都很难忘的。”
嗯,确实帅得让人觉得老天爷实在不公平。
“算了,就不勾起你的伤心事了,还是我睡沙发吧。”
盛晚辞连忙拦住他拿枕头的动作,“你就睡吧,难得来一趟,还让你睡沙发多不好啊。”
“嗯……那行吧。”
他拿着枕头和薄被出去,在沙发上睡下,从窗外透进来的昏暗灯光让他有点儿睡不着。闭上眼睛躺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他挣扎着要不要起来把窗帘拉严实一点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从门那里传来的动静。似乎,有人在撬门一样。
靠,不会是小偷吧?不是,现在的小偷都这么猖狂的吗?
他默默地坐起来,心里很慌张,忙进屋里想摇醒朋友商量对策,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站起来了!
他激动地说道:“阿庆,我跟你说,我们家遭贼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转过了身,但是那张脸不对……不,不是脸不对,是他根本就没有脸!
这仿若恐怖片的场景冷不防把他吓了一大跳。
“阿庆?是你吗?”
对方当然没有回答他,盛晚辞忙又跑出客厅,结果刚好听见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前有狼后有虎,盛晚辞踌躇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房间里的“阿庆”已经走出来了,在灯光的映照下,盛晚辞发现他手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斧头!
他房间里怎么会有斧头啊?
“阿庆!你到底是不是阿庆啊?”
回应他的,是锋利的斧头。
“我cao!”一斧头下来,他猛地避开,斧头直接劈向了沙发,嵌了进去。
“嘎吱”一声拔/出来,他加快了速度,不再是那幅慢吞吞的模样,再次一斧头过来的时候,他闪避不及,胳膊被划了一道大口,血汩汩地从中流出。
“啊!”
接着重重地一脚踹向他的臀部,他立马被踹翻在地。
眼见着那锋利的斧头就要落下,他害怕得连呼吸都忘了。就在这必死的一刻,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斧柄,不让它再落下半分。
盛晚辞睁开眼睛一看,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朝思!?”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眼神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是他没有见过的神情。
“快走。”
一见到顾朝思,他一下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就连恐惧感都瞬间**然无存。
捂着流血的伤口,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缩到了一边。然后就看见顾朝思从对方手里把斧头夺了过来,开始了一场血腥盛宴。
鲜血喷溅在他的黑色皮衣上,是那黑色都掩盖不住的猩红。
他扑上去单手搂住顾朝思的腰部,喊道:“别砍了!别砍了!别砍了……”
“你不该进来的。”
冰冷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一些,恢复到了他熟悉的声线。
“我……我好想你。”
听了这话,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随手把斧头扔到了一边,哐当一声响,满地的鲜血淋漓。
他们就这么坐在血海中,顾朝思心疼地替他包扎手臂。
“这不是简单的梦境,是真实的梦境。”
这话说的玄乎,他没太明白。
“真实的梦境,是什么意思?”
他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说道:“会死。”
盛晚辞的心咯噔了一下,看向了那滩血泥。
“放心,你只是闯进了我的梦境,我们的记忆产生了割裂,所以会出现你的朋友没有脸的情况。不过,准确来说,他也不能称之为你的朋友了,它只是这里的‘噬梦虫'罢了。”
他更不明白了,“什么叫做‘噬梦虫'?”
他看了盛晚辞一眼,低沉地说道:“你会知道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出去?”
顾朝思:“出不去。”
“出不去?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盛晚辞愣了愣,旋即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宽慰他:“没关系,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不都得死吗,能跟你死在一起,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你真这么想?”
“夫唱夫随懂不懂啊?能一起死也算是一种幸福,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啊?”
顾朝思笑了笑,拉起他,走到了阳台上,说道:“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盛晚辞脸僵了一下:“现,现在?”
“你说的,早死晚死都得死。”说完又踏出了一步。
盛晚辞看着他这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心一横,说道:“我千辛万苦才在这众多梦境中找到你,就这么死了也太不值当了。”
“反悔了?”
他微抬下巴,哼道:“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前怎么也得再潇洒一回。”
顾朝思挑起他的下巴,说道:“好啊,就在这里吗?”
外面就是万家灯火,在这里,有种与生俱来的羞耻感。
但他还是说道:“你……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