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酒会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这混乱的一角。有同情的眼光、有恐惧的神色、有鄙夷的白眼……

这样的仗势比起洛艾在台北参加歌唱选秀比赛时备受台前、电视屏幕前关注的眼光要可怕更多倍,犹如各式锋利的飞刀无形穿心。

如果说Sarry是想用这次酒会来收拾一下她一直憎恨在心的洛艾,那么她已经做到位了。

有生以来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洛艾此刻已被惊吓得有些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却还要强忍着沉重的心情,故作镇定地杵在大家的面前。

吴侠牛接过身旁服务生送来的一杯青色**,仰头往自己的厚唇歪嘴里送。“啪”地一声,又摔碎了一个水晶杯子。

“傅淳,没看出来啊,你有种,你今天真有种。为了个廉价的小妞儿,竟然敢跟我叫上板,啊?”

吴侠牛又捋了捋自己下滑的真丝衬衫的衣袖,啐了一口唾沫在地,恶狠狠地撇嘴吼道:“你想护着这廉价货也可以,不是没有办法,我给你一次机会。今天你要是能心甘情愿地当着众人面,从我这裤裆子里钻过去,我就饶这廉价货一次。否则……”

只见他身后的两名衣冠楚楚的保镖,上前一步,黑色墨镜的方向直直地盯着傅淳身后耷拉着脑袋不吭声的洛艾。

洛艾虽是女生,可她并非懦弱之辈。只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恶劣找茬,总得给她一点时间缓一缓。

她见傅淳自然下垂的双臂隐隐紧握,手臂上数条青筋直冒。她上前捉住了他的手臂,希望他能够稍作冷静。

“傅淳,谢谢你为我出头。但这事儿是因我而起,我不该拖累你丢了自尊和颜面。我……”

“别说了!”傅淳突然侧过身来阻止洛艾接下去的话语,单手按住她的肩膀,歪头贴到洛艾的耳边,轻声说:“我是男人,这事儿我管定了。”

坚定不移地男子汉话语竟会出自整日里给人感觉吊儿郎当,喜欢戏谑他人的影视界大红人的口中。

洛艾的左耳忽然间阵阵发热,烧热的赤红从耳根开始传递,直至晕红她娇嫩的面部双颊。

她顿时对身边这个在关键时候总是能出头呵护自己的大男孩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阵阵涟漪波动心底那一根曾灰心封闭的那根情弦。

傅淳原地缓缓地转了一圈,环视周围所有来宾,不屑地撇嘴一笑,最终眼神停留在了吴侠牛的身上,“吴先生,我满足您就是了。”

他轻轻抖落了一下身躯,慢慢地闭上双眼,蹲下身去准备做出双手撑地的动作。

“傅淳,你到底在想什么?这里全都是人,你是想为了这个不值一提的贱女人,丢了自己的身份吗?”Sarry眉头紧蹙,压低嗓音低吼,双肩因嫉妒之火而无法平息地上下抖动。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众人都想不到的无厘头意外发生了。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棉布衬衫,下穿淡蓝色水洗牛仔裤,样貌看上去在二十六七岁左右的摄影师,不知什么时候杵在了傅淳的身旁。

他脚下像是抹了油,被吴侠牛刚刚泼洒在地的酒给滑倒,整个身子向吴侠牛的**倒去,手中的专业照相机也从吴侠牛的**飞了出去。

“哎呦,痛死我了……”匍匐在吴侠牛**的摄影师哀声叫痛,当他抬起自己双臂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做出痛苦哀嚎状惊叫,“哎呦,不好了。血,淌血了,我的血啊,我的血……”

原来他滑倒在地的时候,双手伏地,被满地的碎玻璃渣给扎破了手肘和手腕。虽然看着不是很严重,但也够血腥的。

众人用手捂嘴,惊诧至极。胆大点却觉得此人挺搞笑的,竟暗暗用随身的帕子捂嘴轻笑。

当然最为讶异的要属当事人洛艾和傅淳了,眼看着个无辜的外人无意被搅进这场纷争,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哪来的小瘪三?竟敢跌倒在我面前搅局。给我把他拉出去,少在我面前碍眼。”吴侠牛低头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火冒三丈。

不管这跌倒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人家都是因为他摔碎在地上的玻璃杯而受了伤,连句给点赔偿的话都没有。恶人不愧是个恶人,视财如命。

就在俩保镖上前要架着这个摄影师的两条血剌剌的胳膊之时,这摄影师突然停止了鬼哭狼嚎,直起上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甩开俩保镖钳子般的手,自顾自龇牙咧嘴忍痛地拔出刺进肉里的碎玻璃渣。

“我又不是故意搅局的,谁知道这地上这么滑啊。”

这人身形很瘦,称之为晾衣杆也不为过。小眼睛、大鼻子、浅薄唇,组合在他这张瘦长脸上,倒是颇有几分帅气。三七分的黑发用发蜡打理得高高蓬起,乍一看还挺有文青范儿。

“对了,这地上的酒是你泼的,对不?”这摄影师还真是胆大,竟敢直接仰头指着黑脸的吴侠牛质问,“哎呀!我的相机,我的相机啊!”

一惊一乍的工夫,他旁若无人地从吴侠牛的**钻过,像只巨型瘦猫一般爬了过去,将掉落的相机抱在怀里反复摩挲检查。

酒会现场的大部分人因为他刚才这一莫名地举动,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这无厘头的摄影师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举起手中的相机,坐在地上撒泼起来,“你看,我相机的镜头也因为你给摔坏了,这可是我的宝贝。你得赔偿我,我这两手的伤和相机镜头,你都得赔我。”

这家伙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直接向吴侠牛底气十足地讨要赔偿。众人的笑声渐止,又都畏缩地安静下来注意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儿。

吴侠牛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打他混世以来,还没有哪个敢当着他的面索要赔偿的。而且还是个在他眼里,一身打扮不入流的小瘪三在他面前叫嚣。

他心想这样的一身打扮,究竟是怎么混进这五星级大酒店里来的,并且还出现在自己举办的酒会现场,真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想归想,可在这火冒三丈的气头上,吴侠牛才没有那闲工夫问这么个无聊的狗屁问题。

还没等他命令保镖再一次上去将他架到酒店外面去暴打一顿,这个摄影师再一次委屈地开了口,“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赔偿我不要了。不过……”

“不过什么?”吴侠牛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极度鄙夷地看着他。

“不过,没个说法肯定是不行的。”这时,摄影师竟一反先前的可怜样儿,嘴角上翘,很自然地笑了起来,并且托着相机站起了身子,“我这人没啥优点,缺点又太多,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

他竟大摇大摆地在众人面前踱步到了洛艾的身边,一脸**笑地紧盯着洛艾那张豆腐嫩脸,“这姑娘长得这么俊俏,就跟那小七仙女儿似的,我说你赫赫有名的吴侠牛先生,怎么忍心刁难人家呢?要不这样吧,我就用我应得的赔偿,还你对这姑娘的原谅如何?哦,对了,我刚才为了拿相机,还钻了你的裤裆,这也够本儿了吧?”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一连串的奇异之举,直引众人惊叹。

话说得越多,越是热吴侠牛怒气难遏。只见吴侠牛夺过身旁服务生手中盛满酒杯的托盘,一骨碌反手全部向水晶大理石地面砸去,惊吓住全场。

“他妈的,敢跟老子较劲儿,嫌活的不耐烦了是吧?他妈的你们几个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等等。”还没等吴侠牛把气到极点上的话语说完,这边摄影师又开口拦挡,“吴先生,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吃敬酒了?好像没有吧?”

吴侠牛气得心脏直做疼,他抚住自己的胸口,被气的向后退了两步,大口喘气道:“你,你们……好,敢跟……我吴侠牛对着干,我看你们……你们这是想断胳膊少腿了。我倒要看看,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看你们还敢跟我在这叫板儿。”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深知这次吴侠牛是要动真格的了。这三个年轻人今后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恐惧的气氛弥漫全场。

“你们两个还愣在这儿干嘛,给我上!”吴侠牛肥手一挥,两名贴身保镖疾步而上。

“还有你们几个傻逼,愣在那干啥?都给我一起上!”他又指向酒会场外的那四名保镖,一群黑衣男子齐拥而上。

“不好,快跑,快跑啊!从后门逃跑!快!”摄影师见几个高大粗犷的保镖迎面冲来,急急忙忙拉起洛艾的手,招呼上傅淳,转身往酒会的后门跑了过去。

“快点!傅淳,你丫的臭小子,又没受伤,居然还跑那么慢。一看就是个没耐力的家伙,上学时候体育就没及格过吧?”就在这逃跑的节骨眼上,这奇葩摄影师还不忘调侃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傅淳两句。

傅淳当然不是跑不快,只是怕后面六个黑衣大汉随时追上来,而且他总觉得今天这事儿有些蹊跷,所以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两下,脚下步子自然就不怎么迈得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