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宴会

陆茵这边却有点忐忑,事实上,老皇帝生性多疑,忌讳甚多,心思着实难猜,齐越伴在他身边就像伴着一只豺狼。老皇帝之所以留齐越到现在,一方面是齐越已经交出了兵权,齐家不再对他构成威胁,另一方面,老皇帝想多活几年,陆茵的存在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不敢轻易动齐越。

只是,历代皇帝,有哪一个不是朝喜暮竣,虽然眼下皇帝暂时不会动齐越,却难保以后不会。齐越虽已无实权,但在臣子们心中的积威犹在,老皇帝一直以来都深深忌讳这一点,他想找个机会弄垮齐越,只会找一个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心慌,她皱着眉头看向齐越,眼里不知不觉间染了些忧愁。

齐越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身对她一笑:“我一惯觉得女子最美时方在蹙眉间,可你这表情未免太过悲伤,即使我已经交出了兵权,老陛下还暂且不敢动我,你这么忧愁做什么?”

她嗔了他一眼,想了半天才笑了笑:“就属你会哄人是不是,我如此担心你你却不放在心上,让人委实生气。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已经卸去了兵权,对老陛下造不成威胁,他自是不会动你。”

齐越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许久才叹了口气:“我虽是一国之将,但手中无半分兵卒,拿什么去保护你和思远,这样想来,我这个将军当的委实窝囊。只是老陛下忌惮我已久,近些日子上朝我有意无意提起兵权之事,他只做充耳不闻,我想要回兵权,却有些困难。”

她听后把手中的扇子扶开,对他摇了摇头:“我不赞同你的观点,老陛下之所以留我们之久,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觉得我们处于弱势一方,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否则以他的猜忌,绝不会放任我们活到现在。”

她认真的看着他:“齐越,因为我们受到了轻视,所以才安稳活到现在,答应我,不要再随便在老陛下面前提及兵权了,他早就找个机会寻你的错误了。”

齐越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眼里有明亮闪烁的光,他垂下头寻她的眼:“陆茵,你是这样想我的?我虽现在无权无势,也想要护你周全,你可知你刚刚的话令我有多痛心?就像我没能保护好你一样,偏要你思考这么多有的没的,倘若我足够强大,或许你不用思量这么多。”

陆茵有些着急了,颇有几分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到底明不明白,他们现在需要隐藏实力,在老陛下面前扮弱,他们表现得越弱小,老陛下越不会怀疑他们。

陆茵拿扇子敲了敲齐越的肩头:“总之,你要多在众人面前,尤其是老陛下面前扮演弱方,以显示你的处境很不好,你记得……”

话说到一半,陆茵突然被一股大力揽住搂在怀里,她原本想再多嘱咐他几句,这时刻却突然哑口无言。

他用力地抱紧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闷闷道:“我记下了,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可还有其他的话要一并说了?”

她把手放在他的腰间,用力回抱他,却一个字都出不了口。

他们这样相拥着,明明只不过是一刻钟,她却错觉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开口:“我会听你说的话,也会照你说的在众人面前扮演颓唐,可是我照做并不是因为赞同,而是因为尊重,以及我不想你难过。”

她捏了捏他的腰,哑声说:“我知道了,今天午时从宫里寄来了帖子,说是要举办晚宴,让众臣联络情谊,你可要去?”

他叹了口气:“我知那只是一场虚与委蛇和阿谀奉承的承蒙局,可是我也知,你一定会想要去是不是?那么,我也会陪你去的。”

她在他怀里悄悄红了眼框:“你何必如此,你这个样子却令我真真愧疚不安。”

鱼龙婉转,嫔娥贯列,陆茵和齐越赶到时,殿里的明灯正灼亮道最光辉的时候,那闪烁的白光几欲昏花陆茵的眼。

他挽着她正要入座,却被她拽了拽衣袖。他低头询问,却只见陆茵对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压低声音说道:“齐越,这不合规矩,别的女眷都坐在偏侧,我若坐在你身边,虽然礼法上说得过去,但于别的人来说,却成了嚣张跋扈,得势猖狂的人。”

说完,她暗暗甩了他的手,朝他笑着福了福身子,便朝女眷那边走去,俨然一副听从夫命的样子。

见她如此,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常妃不知不觉间缓了脸色,原本想着这女子也是个欠**的,不过先下看来,原来倒是个识轻重顾大体的。她没看到的是,她身边那些别的朝廷命妇也暗暗缓了脸色,只是眼神中仍带着几分轻视与愤愤不平。

她陆茵不就是凭着哄骗糊弄了老皇帝才能有今天的势力,倘若她没有这些,今天大抵都不配和她们坐在一起,她算个什么东西?

果然,等到陆茵走过来并就坐时,很明显得感受到了几道刺眼的目光,她只做不闻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始观看大殿上的舞妓们跳舞。她这几番行云流水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却惹得另一些人产生了不满。

一位身着绿罗衫的朝廷命妇冷冷地笑了:“陆姑娘坐在这里,不会感到坐立不安吗?你进入了一个不符合你身份的高贵场合,莫非并没有感到不适和不安?”

陆茵看舞蹈正看得入迷,却听到这样一番话,一时间也懒得反驳,只是匆匆给了绿罗衫夫人一个眼神和一句轻飘飘的话,便继续看舞姬跳舞:“哦?其实陆茵刚刚也想问夫人相同的问题,夫人会感到不安和不适吗?”

朝廷命妇像被人迎面扇了一耳光一样,又屈辱又恼火,再加上陆茵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她更为气愤,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被受到轻视一样,于是她从小所受的教养都没有了,她怒气冲冲地质问质问陆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你一个贱种的身份要比我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