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秋罗的恨

其实陆茵越想越不对劲,如果仅仅是因为前世的自己娇纵任性,再遭人讨厌日子也不至于过成那样,至于有一点,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前世与齐越和离之后,齐越对她再无半分情意,尤其是迎娶了新国公夫人王珍以后,自己断不会对王珍产生威胁,王珍也没必要特地跑到庵堂羞辱自己,弄不好还会被发现,落个不德的名讳,难道是有人挑拨了她……

陆茵正欲好好思虑,春茶已推了门进来,见她发呆的模样,嗤笑出声,“夫人这是在想什么呢,竟这般入神,只怕此刻是国公爷来了,也唤不醒夫人!”陆茵回过神,见春茶已在拾掇她的换洗衣物,便起身准备沐浴,“记得,水中要加牛奶和苑里的云萝……”

“知道了夫人,不用说,奴婢早就加了,夫人洗澡历来都是要加东西的,我们家夫人皮肤白皙细嫩,奴婢次次都放的。”陆茵今天心情大好,听春茶这样说,伸手去打了一下,“春茶这嘴真是越伶俐了!”春茶笑着躲过,两人笑着沐浴去了。

此时,没人知道的是,云萝苑的墙下,立着个女子,这个女子,便是秋罗,秋罗乃是府中赵奶妈之女,而齐越,从小便是由赵奶妈带大,因此,不仅齐越,就连太夫人对赵奶妈也是颇为敬重,秋罗从小服侍齐越,自然是他的贴身侍女,一直在紫兰苑的多宝阁,也就是齐越的书房,近身侍奉着。

此时,秋罗的眼中,溢满恨意,对,秋罗恨陆茵,她恨她夺走了她爱的男子,自从陆茵进府,秋罗便知道,她比不过陆茵,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动人的美貌,作为从小服侍人的丫鬟,她更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只有偶尔绣个香包送给齐越,然而齐越收下却没有戴过,可是陆茵不仅会跳舞,还会抚琴,纵使她娇纵,也有才艺,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甚至爱齐越这件事,都只能埋在心里。

秋罗的袖下,指甲深深嵌入了肉里,她只是一个丫鬟,幸好娘亲是国公爷的奶妈,所以,她才能自小便服侍在国公爷身边,是她与齐越一同长大,是她在齐越伤心失意时陪着齐越,她忘不了,年纪尚小时,她不小心把滚烫的茶倒在了齐越身上,太夫人要责罚她,是齐越忍着痛苦,笑着说没事,在太夫人那里努力保住了她。

一个丫鬟,身在奴籍,从出生,便注定要为了主子劳作到死,人生没有多少温暖可言,在齐越看来,那只是他一个小小的举动,可是在秋罗看来,已是她毕生不可多得的温暖。

女人,就是这样,往往越缺爱,才越容易紧紧抓住别人给的一点温暖,为了这一点温暖,可以赌上所有,无论输赢,多可悲?

“为什么?为什么我费尽心思,苦心孤诣好不容易筹划到今天,好不容易盼着国公爷要跟她和离了,她寻个死,就能留下?”秋罗的眼神让人看不清是悲戚还是怨恨,上天待人是如此不公,任凭她怎么挣脱,还是挣脱不了命运对她的束缚,可是她好恨,她恨命运,恨陆茵。

那日她偈越了,她冲进了内室,可是谁能知道,当齐越和陆茵在**时,她是怎样的辗转反侧,没人会在乎一个婢女的感受,奴籍注定了她只能守,不能要。

宛若感觉不到手上的痛处,秋罗忍住眼里的泪水,转身离去。

陆茵躺在**,纵然双眼疲乏,却无法入睡,自从重生后,她总会在梦中回到那个青灯庵堂,即使在梦中,仿佛也能感觉到周身袭来熟悉的寒意,那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将以前的日子翻来重过,她定不会辜负,前世她仗着齐越宠爱,处处争抢,同时也在暗处受制于人,奈何前世过度自信,竟不知身后却已翻云覆雨。

陆茵怎么说来,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后宅那些腌攒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身为齐越正妻,齐越也不是会纳妾的主,便没有将心思往别处长,没想但,这府中还藏了条毒蛇,只怕以前,不知道被咬多少口,想到这里,陆茵便觉得这小小的府里也是暗藏深机。

陆茵越想越累,慢慢睡去了。

可顾太夫人那边却是睡不着,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儿子齐越的事,齐越固执,死活不肯抬个姨娘,难道是为了陆茵?

可是看样子也不像啊,儿子还夜夜宿在紫兰苑,问了秋罗,秋罗也没说齐越过去,顾太夫人越想越烦,男人说到底,看见漂亮女人,哪里还走的动道,给齐越抬个漂亮姨娘,倘若生了孩子,岂不是圆了自己的抱孙梦?

即使日后陆茵再有所出,孩子也是嫡,影响不了,可是如果陆茵没有所出呢?这又如何是好?姨娘生的孩子怎么说也是庶出,说出去家里没有嫡出,一个庶出怎么撑得起堂堂英国公府的家门?

不过顾太夫人早就把这个问题想好了,孩子生下来,是嫡是庶全凭府里,她陆茵最好盼着自己能下个种,不然到时候庶出的孩子就直接过继给她,顾太夫人想到这里,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想到自己完全是为了英国公府后继有人,便强行压下了这个想法。

第二天一早起来,陆茵照例去给顾太夫人请了安,椿萱堂内,陆茵仍旧笑吟吟的看着林氏,齐楚齐真三人与老夫人说笑,她倒不是不想岔进去,只是今日顾太夫人不知怎么地,看样子是不大想理她,自己便讨个乖,自个闭嘴就是了,何必找不痛快。

其实,这顾太夫人倒不是莫名其妙想给陆茵找绊子,而是她存了给齐越抬姨娘的心,如果给了陆茵笑脸,怕是自己提起给齐越抬姨娘的事,陆茵将要闹起来,自己现下冷落冷落陆茵,她反而心里会犯嘀咕,觉得自己还没有被这个家接纳,日后,顾太夫人提出抬姨娘的事,陆茵便不敢造次。

顾太夫人不愧是对后宅之事了解的人,毕竟官家女子,尤其当了一家主母,没有点本事和一颗七巧玲珑心,怎么会管理得好这个偌大的家,齐越是个木头脑袋,不管事,自己不替他多做后想,便没有谁能帮着他了。

至于抬谁来给齐越做姨娘,顾太夫人确是犯了难了,虽说这英国公府,算得上京城里的大户,但官家小姐,那里有肯嫁给人做姨娘的,何况这家里还有陆茵这尊不好对付的大佛,什么官家小姐愿意来受这种罪,而且,顾太夫人担心的是,万一以后,姨娘生了孩子,陆茵还是一无所出,只能将孩子过继给她,官家小姐怎么愿意?即使愿意,那官家小姐背后的门堂,怎么肯受这么大的侮辱?

顾太夫人越想越头疼,看了一眼在那坐着笑吟吟的陆茵,不觉更加心烦,要是当时她肯和离,离开英国公府,便是不会如此头疼,这英国公府可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哪家女子不是巴巴的上赶着着嫁进来?为齐越再寻一娇妻,简直易如反掌!看着陆茵笑吟吟的样子,越发来气!

可如今她在家里循规蹈矩,日日来给自己请安,没犯什么大错,倒也做到了那日发的誓,挑不出错,要是再让她走,说不定还要闹上自尽一番,罢了罢了,再想别的发字。

顾太夫人沉下脸,叹了口气,厅里众人见状,识趣的闭了嘴,顾太夫人道,“今日起得早了些,有点乏了,今日身体也有些不适了,你们早些回去忙自己的吧,不必在我跟前尽孝。”众人听后,少不了一番关心,便离去了。

陆茵跟着林氏,齐楚齐真三人回去,三人说说笑笑,陆茵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现在一切顺风顺水,却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看太夫人的样子,难道是对她不满?

“大嫂可是有什么心事?苦着个脸?”齐楚关心道,“对呀,大嫂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我们听听!”齐真也开口。

陆茵在心底恼自己怎么这么不知事,才不高兴,就没注意地摆了苦脸,叫人看见,便圆道,“没事,我只是想到,国公爷这几日怎么人还是不怎么理我,看来气还是没消,有些烦恼罢了。”

林氏听了,笑着说,“大嫂不用担心,咱们国公爷即使没去大嫂那,可也没去别处,他气归气,早晚会好,大嫂生得貌美,国公爷也是舍不得的!”

陆茵不但不怒,反而假装不懂的笑将起来,不过也没回林氏,她怎会不知,这林氏,是在变着法的说她空有美貌,国公爷虽不去别处,但也不屑去她那里,嘲笑她即使貌美也留不住国公爷。

林氏见陆茵笑着,似乎没听懂她的嘲笑,心下是越发得意起来,只想这陆茵当真是个草包,别人说什么便听什么,连她话里的嘲讽也听不出来,就这样的大嫂,能拿到掌家权才怪,心下一阵窃喜,林氏又是一阵虚笑。

齐楚齐真倒是听懂了,两人面面相觑,这二嫂不是帮着大嫂的吗?怎么这会却调转腔调来暗讽大嫂?不过两人也没说话,毕竟这家现下可是林氏在管,没必要跟林氏过不去,何况大嫂都没气,她们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