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不瞑目
“我要见皇上！”
牢房里，浑身血迹的沈温婉大喊着，她已经数不清自己被钉在铁架上多少个日夜，耳边是从未停歇的犯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叫咒骂声。
而她，从头到脚的七十八处关节全部都被铁钉打入骨头里，血染红了囚衣，铁钉生锈，疼得她发疯，却一滴泪都不能掉。
断指、炮烙、剥骨，一轮轮碾压她的神经。
她要见皇上，她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耳边传来铁链打开的声音，沈温婉抬头，正撞见一双明黄的鞋子，眼中猛然泛起湿意：“皇上终于来了，可惜臣妾不能下跪迎接了。”浑身的疼痛让沈温婉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昨日，她刚受了刖刑，一对膝盖骨被双双剜去，她不是能忍，是不能不忍。若她认下一个字，朝堂上无辜的舅舅还有为她求情的大臣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星官说皇后不肯认罪，不愧是朕的女人，倒是比寻常男子更硬气。”南宫玉一双上挑的凤目无限风情，可散发的却尽是无情的帝王之气。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舅舅和大哥从来对陛下忠心耿耿，那封信是伪造的，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和侯府。”沈温婉很是激动，她死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在南宫玉面前伸冤。
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沈温婉，南宫玉的眸色幽暗，穆地却扯起薄唇轻笑：“如此说来，是朕错杀了良臣。”
错杀？沈温婉心猛地一落，只见他微微抬手，后面的太监捧着盒子上前，血水顺着缝隙留下，正是秦长安的人头，铁钉入脑，死不瞑目。
沈温婉直觉心头发寒，瞪圆了眼，原本就灰白的脸色更是死一般得难看，“大哥！不！”
她想起出嫁之前，大哥多次劝她：“南宫玉外表谦和实则心思诡谲，做事滴水不露且行事狠辣，且此人野心甚大，绝非良配。”
可她一意孤行，抗了皇命嫁入三皇子府。舅舅和大哥本不与南宫玉交好，可为了她，他们倾尽侯府的力量助南宫玉一路登上皇位。
“侯府一路助你，南宫玉，你怎能如此没有良心！”沈温婉伤心至极，她没想到南宫玉居然杀了表哥。
“姐姐真是疯了，陛下的名讳也敢这样直称。”袅袅声音传来，身着一袭红绸镶金凤华衣的沈琼华从牢外缓缓而来，“叛贼秦长安拒捕，还持剑入宫欲图不轨，是罪有应得。”
“是你！”沈温婉惊呼，之前，沈琼华入宫请安，两人茶话间，沈琼华失手打翻茶杯弄湿了裙子，入内室换衣却找出了大哥写给自己的所谓“造反信件”。
彼时大哥远在边防，南宫玉不待她解释直接将她打入天牢，半月里，星官只问她认不认罪，她不认，便各种刑罚加身。除了所谓的“造反信件”，根本没有任何证物和人证，这分明沈琼华的阴谋，是想要将她屈打成招。
“陛下，是她！是琼华诬陷的我，那封信，是她伪造的！”沈温婉大喊，大哥曾警告过她，琼华为嫡你为庶出，你的才艺却都压她一头，她必容不下你，你万事小心。
想到大哥就是被这个贱人的诡计害得身首异处，沈温婉只觉得心痛地无法呼吸，她看着南宫玉的双眼满是哀求：“陛下，你信我，大哥从来没有写过那封信。大哥掌管边境兵权，月月申报入宫，得到他的笔迹不难。”
“是不难。”南宫玉细心地将沈琼华歪了的步摇扶正，才看向沈温婉：“可他持剑入宫是真，逼朕放了你是真。秦家倚仗军功，威胁皇威，是真。”
一字一句，像冰珠砸在沈温婉的心上，大哥居然为了她……沈温婉闭眼，眼泪止不住得往下落，是她害了大哥。
可她还不能死……沈温婉压下心中的悲伤，努力忽视眼前两人的亲密，哀求道：“就算大哥有错，那也是为了救臣妾。陛下，臣妾已有身孕，就算陛下容不下我，但至少，也看上孩子的份上。”她已经没有了大哥，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你说什么？”沈琼华大惊，温柔的眸色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