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辉有些为难:“我不能说……”

舅舅早就叮嘱过他,所有的身份他都不能说,只能让妈妈一点点去发掘。

夏绫磨了磨牙,就算她再笨,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哪有那么巧?她亲生的孩子在失散多年后,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的小区?还让她在散步途中碰巧发现、把他捡回家?

如果,“遗弃”他的那个人是舅舅……

此时,厉雷也反应过来:“夏默言?是国师大人故意把孩子还回来?”

两个大人齐齐转头,望向病**的小绍辉。

小小的绍辉伸出肥肥短短的小手捂住眼睛,扭了扭身体,一脸欲盖弥彰的样子:“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模样,反而坐实了两个大人的猜测。

夏绫起身就要往外走,厉雷拉住她:“你去哪里?”

夏绫咬牙切齿:“找人算账。”

她出了病房,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云雾缭绕的深山中,树叶声沙沙作响。

古朴的庭院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一身白袍,一手执着白色棋子,正和坐在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对弈。年轻人执黑,面上神色淡漠如水,纵观棋局却是运筹帷幄,早已将老者逼入死角,杀得落花流水。

“父亲还不放弃吗?”年轻人的声音淡淡,“胜负已见分晓。”

老者长眉一挑,脸上出现愠怒之色:“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敢对你爹指手画脚了!”他重重地把白子往棋盘上一落,“谁说我不能赢?!”

年轻人神色不动,一手从容地落下一子,又吃掉白子一大片地盘。

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怎么就教出这么个逆子?不过是下个棋而已,都不知道让让自己!真是……养个儿子太无趣了!还是养闺女好,听说自家那闺女又单纯又心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老者的神思有些恍惚。

对面,年轻男人伸出两支修长白皙而又骨感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琉璃棋盘边上卧着的一只银白色狐狸柔软的皮毛,语调淡淡:“父亲,该你了。”

老者急得抓耳挠腮,望着溃不成军的棋局,这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年轻男人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一曲十分悦耳的音乐,多年前夏绫唱的那首《蝴蝶飞不过沧海》放入书架。

“快接电话,”老者大喜,把棋盘一推,原本黑白交错的棋子就被他扫得一片混乱,“不下了,不下了。”

年轻男人的嘴角有些抽搐,这真是亲爹,每次快要输棋的时候就想方设法耍无赖。不知道如果外界那些人看见他们敬仰万分的前任国师大人是这副德行,该作何感想?他说:“父亲,你输了就是输了。”

“谁说我输了?”老者眼睛一瞪,“我是不妨碍你做正事!小兔崽子,是你妹妹打来的吧?这几年你隐瞒小绍辉的身份,骗得她好苦,她肯定是来找你算账了。”老者说着,很幸灾乐祸,还好他早早地把一身绝学都传给了这个儿子,如今处理“凤凰”的这些麻烦事,都不用自己亲自出马,太省心了。

夏默言很无语,这爹,说得好像他不是同谋似的。

他淡定地接起电话:“喂,小绫?”

电话那头,传来夏绫的声音:“夏默言你混蛋!”她果然是气极了,连一声哥哥也不叫,“绍辉是不是你养的?你早就知道他是我儿子对不对?!”

夏默言神色不动:“嗯。”

“嗯是什么意思?”夏绫怒了,“夏默言你给我解释清楚!”

山间平台上,清风徐来。年轻男人的声音依然不愠不火,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这件事说来话长,过段时间,我去找你。对了,孩子的身份你记得暂时保密,不要被你和厉雷以外的人知道。”

“你果然是个大混蛋!”夏绫破口大骂。

夏默言淡定地挂了电话。抬眸,对着一旁看好戏的老者说:“过几天我去s城一趟,见见小绫。”

老者忙不迭地挥手:“快去快去,我和小灰下棋自在多了。”小灰就是懒洋洋地趴在琉璃棋盘边上的狐狸,一身银白色的皮毛,有些迷离妖气。

夏默言:“……”

“对了,”老者问他,“小绫的零花钱够用吗?这次你下山的时候,再给她带个一百亿去,女孩子家要富养,她实在是太穷了。”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夏家这样的人家,才会觉得隔三岔五地给家里的女儿百把亿的,都属于太穷了。

夏默言点点头,他也觉得小绫太穷了。

淡淡看了父亲一眼,他说:“我计算过,以小绫现在的命格,家里这次能给她带135.28亿,堪堪承受得住。”

“随你便。”老者对这些细节不是很在意。夏家多少代人积累的财富,一两百亿不吝于九牛一毛,平时,父子俩都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这笔庞大的财富也只能用来养养女儿了……

老者很惆怅,如果小绫能尽早回归家族,该有多好?

希望夏默言此行顺利,能加速小绫回归的进度。

那边,s城。

绍辉的病情一天天好起来,厉雷联系了专家,制定了替绍辉治疗过敏源的计划。化纤过敏虽然可怕,但幸亏不是什么绝症,只要小心一点,按时打针吃药就终有彻底痊愈的一天。

绍辉很配合治疗。

第一阶段疗程结束后,他出院。

厉雷来替他办出院手续,陪着母子俩收拾东西。

收拾到一半,对夏绫说:“小绫,搬到我那边去住吧,方便有个照应。”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个邀请,之前被夏绫拒绝了,可是,如今不同,他们有了亲生的孩子,骨血相连,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绍辉闻言也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们。

夏绫收拾东西的手就微微顿了一顿:“再说吧。哥哥叮嘱我,眼下还不能对外公布绍辉的身世。等以后情况好一点,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的命格不好,哥哥不让她公布,是怕刑克,她也就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