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绫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周围。

果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冲着她指指点点,与同伴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她最怕在公众场合遇到这种情况,弄不好就是一场骚乱,赶紧拉着夏默言的手跑了。夏默言开车送她到别墅,说:“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来看你。”

“你要去哪里?”夏绫听说哥哥要走,巴巴地拉着他衣角,舍不得。

夏默言放柔了口气:“有些事要处理。”玄门之事复杂莫测,他不希望妹妹知道太多,得窥天命是一种业力,多多少少要付出代价的。

见他不肯说,夏绫也不再多问,可怜巴巴地说:“那你一定要回来看我。”

“一定。”

“拉勾?”

夏默言默默伸出了小手指头。

夏绫的脸上这才扬起一抹大大的笑意,和他拉了勾。“一定要回来!”

女孩子清亮的声音,却听得夏默言很心酸,她到底是有多孤单,才会殷殷渴盼一个统共没见过几次面的哥哥的陪伴?

凰命孤寡……

那么多的坎坷和波折,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夏默言微微低了头,掩饰住心中的情绪,转身离去。

夏绫在门边目送着他,知道曲折的红墙与碎石小径的尽头再也看不到哥哥修长的身影,才转身进了门。别墅里很安静,空落落的,因为搬家的时候仓促,后来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到如今连像样的家是什都没几件。

“真不像样呢……”她轻轻地叹口气。

不期然地,她想起了厉雷的公寓,曾经,里面塞满了她的企鹅抱枕和兔子玩偶,还有满世界乱丢的时尚杂志、零食与乐谱。不知道现在,那边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有毛团子和二毛,有没有乖乖地听话?

她怔怔地出了会神,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公寓的主人。

俊美而深邃的五官,眼眸里闪耀着明朗笑意。

他曾是她的阳光。

可是,如今呢?

她的心隐隐作痛,想起不久前的相亲宴上他对南宫清雅温文有礼的模样,还有那夜拍外景时,集装箱车里不堪的一幕。是不是,对方是千金大小姐,就要郑重对待,而她,看上去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庶民歌手,就可以随便凌、辱?

她不知道曾经的那个温暖的厉雷哪里去了。

“还想他干什么?”她喃喃地对自己说,“两天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打,夏绫你是不是傻,还不死心吗?”

甩甩头,想把他从心中抹去,可是,满心满脑都是他的模样。

正当她焦躁不安时,门铃声响起来。

夏绫以为是哥哥回来了,跑去开门,然而,门口出现的却是两位送快递的小哥,很有礼貌地对她说:“叶小姐是吗?您好,我们是海鸥私家事务所的,这些是您今天在商场里买的各种货物,我们给您送了过来。”

夏绫这才想起,今天哥哥是派了人转寄来着。

她把他们让进来,两名快递小哥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卸了货,又非常有礼貌地与她告辞,离开。

夏绫蹲在客厅里拆快递。

有各种各样的名牌包包、衣裙、珠宝首饰……还有很多她也忘了是买来干什么用的东西。翻着翻着,翻到一堆全是渔网、皮裙与蕾丝的东西。

堆得太高,玫红、暗紫与神秘的黑色一下子倾斜出来,全倒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娇小的个子淹没。

她反应了两秒。

取下头顶的东西一看,是一条丁字裤。

好吧,这是与南宫清雅斗气的那间情趣用品店的战利品,她忘了叮嘱哥哥不要往家送了——她拿来干什么啊?!

夏绫很忧郁。

门铃声又响,夏绫以为是快递小哥忘了东西,心不在焉地出去开门,然而,刚刚走到门口,整个人却呆住了。

夕阳下,一个俊美至极的男人站在红色花墙下,五官深刻,眼眸深邃。

正是……

“厉雷。”她轻声呢喃。他终于想起主动来找她了,在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一时间,许许多多的酸甜苦辣涌上夏绫的心头,千万种心思最终化为柔软——幸好,他来了。

厉雷隔着一座院子,沉默地看了她几秒,自己伸手推开低矮的篱笆,走了进来。夏绫侧身,让他进了屋,却忘了一件事——屋子里,到处都是没有收拾过的扫货战利品,有包包首饰,还有……那一大堆的情、趣内衣……

厉雷低头望着地上的那一摊渔网与蕾丝。

夏绫有些尴尬:“那个,我……”

“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厉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啊,什么?”夏绫愣了,她今天一整天都没上网,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说的是怎么回事。

“网上说,有人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去逛了情、趣内衣店,那个男人送了你很多情、趣内衣。”

夏绫的呼吸一窒,想起今天下午出商场时候的时,那些群众怎么这么八卦,这都能放到网上?!“我……我没……”她硬着头皮,想和厉雷解释,但千言万语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个男人是谁?”厉雷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发沉。

“我……”哥字才想冲口而出,夏绫忽然想起,哥哥曾经叮嘱过她不许揭露他们的关系。她一时语塞,急的有些冒汗,“你别听网上的人胡说八道!”

“哦?你倒说说看,他们怎么胡说八道了。”厉雷不愠不火,语调缓缓。

夏绫的心却在打鼓,这样的他,看上去有些可怕,她看不出他的喜怒,也很不喜欢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

“我、我没和什么男人去逛街。”她心思很乱,说了一句很蠢的话。

“小绫,你当我是傻子吗?”果然,厉雷深深地盯着她,“你是不是觉得随便编造哥谎言就能把我糊弄过去?说,那个人是不是裴子衡?”

也只有裴子衡,能那样亲密地陪她逛内衣店。

也只有裴子衡,能激起他心里沸油煎熬般的妒意。

夏绫被他的想法吓住了,张了张嘴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厉雷,你、你当我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