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一僵。

刚刚拍摄得太投入,以至于大家都忘了这支广告早就换成了唐媛。现在唐媛的人还等在外面呢!让那位大影后候场那么久也实在说不过去,导演打算做个好人:“强子啊,真是不好意思,委屈唐姐等了那么久,等我我亲自过去赔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夏璎珞冷笑一声。

导演心头一跳,揣测自己对唐媛的态度是不是惹到夏璎珞不高兴了,这可是位祖宗,得罪不起。

他正在寻思补救之策,就见夏璎珞理了理自己的盔甲,对谭英说:“先去卸妆,重死了。”

谭英点点头,没看导演和强子一眼,亲手扶着夏璎珞往她的专属化妆间走去。

强子还想嘲讽几句,被导演眼疾手快拉住。

待他们走远,导演才压低声音对强子说:“你太大胆了吧!夏璎珞是什么背景,有必要和她争一时之气吗!”

“我就是气不过!”强子愤愤,呸了一声,“什么玩意,不就是仗着投了个好胎?仗着父母作威作福的,委屈了我们唐姐,凭本事爬到今天的位置还要受她的气!不是我说,要拼真本事的话唐姐完爆她几条街!”

导演苦笑,他们身边,其他几个跟出来得工作人员也神色诡异。

强子不屑地扫他们一眼:“怎么,你们不服?我们唐姐演技就是牛,怎么着,放眼娱乐圈你们能找出第二个?”也不怪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唐媛的演技确实经得起淬炼,被评为年轻花旦中数一数二的实力派。

但她如今是对上了夏璎珞啊!

强子刚刚不在摄影棚,不知道,但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却清楚得很——

人家夏小姐演绎这个广告简直就是出神入化,怕十个唐媛也拍马莫及!

“咳,”导演清清嗓子,“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强子,走,带我去看看唐姐。

唐姐应该已经化好妆就等铠甲了吧?等会夏璎珞那边卸好妆把铠甲送来,我们立刻就开拍!今天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吃饭,给唐姐赔不是……”

强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与导演一起往唐媛的专属化妆间去了。

另一边,夏璎珞的专属化妆间里。

女孩子利索地脱下了铠甲,换上了自己柔软舒适的衣裙。

她坐在一个宽敞的化妆台前,任几个造型师忙忙碌碌地替自己卸妆,声音带着淡淡的慵懒:“小周,有火机吗?”

小周是她的助理,闻言愣了一下:“没有。小姐,我去借一个来。”

“不用了,我这里有。”斜倚在门边看她卸妆的谭英笑了笑,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支价值不菲的限量版火机,在手指间转了一圈。

“你知道怎么做吧,谭叔叔。”夏璎珞也笑,透过化妆镜对谭英眨了眨眼。

谭英没有回答,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很知道该怎么做——随随便便抄起一个衣架一砸,天花板上的监控和防火报警器应声而碎,哗啦啦漫天的碎片落下来,好几个造型师惊呼着抱头躲避。

“你干什么?!”杰瑞对他怒目而视。

谭英的脸上挂着笑,“嘘。”走到房间一角堆放铠甲的地方,点燃火机。

跃动的火苗一下子就窜上了那堆做工精美的铠甲,橙红色的火舌席卷蔓延,很快,那堆造型师们花了好几个日夜创造的道具就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化为一团焦黑。

“住手!你疯了!”杰瑞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就要冲上前去灭火。

化妆间里,夏璎珞带来的一个保镖伸手抓住他,只轻轻的一个擒拿,杰瑞就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没资格毁坏我的道具!”杰瑞对谭英怒目而视。

谭英不紧不慢,见那堆盔甲烧得差不多了,才示意助手们灭了火,把杰瑞放开。“这套道具被夏小姐用过,”他慢条斯理地对杰瑞说话,“怎么能再给别人用?烧了就烧了,你急什么,本来就是夏小姐的专属道具。”

杰瑞气得胸口起伏,这个人未免太霸道!

“那是我们整个造型团队的心血!迈克,阿莲,你们说是不是?!”他转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那两个同伴不像他这样敢当面与谭英过不去,但也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谭英嗤笑一声:“心血?难道你就愿意把这套盔甲拿去给唐媛穿,让她糟蹋?”

几个造型师这才明白,谭英是不愿把盔甲拿去给唐媛用,才索性烧了的!好……霸道!

天艺的人,都是这么霸道的吗?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谭英,又看了看坐在化妆台前静静看戏的夏璎珞。

夏璎珞还没卸完妆,但原本帮她卸妆的几个造型师都因为烧铠甲的事太过震惊,还处于不知所措状态。夏璎珞只好自己拿起一把牛角梳慢慢打理着一头长发,声音依然慵懒散淡:“多大点事啊,烧个初级作品,至于心疼成这样?”

“你说这是初级作品?!”杰瑞额头上青筋直冒,简直要出离愤怒了,要不是被保镖们拦着,他早就冲上前抓起夏璎珞的领子咆哮了,“你知不知道这套铠甲花了我们多少心血?!你太不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了!”造型师和造型师也不同,有的造型师只把工作当做一份糊口的差事,可是有的人把它当做一份事业,杰瑞显然就是后者。

匠人精神,精益求精,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别人对自己作品的不尊重。

哪怕那个人是有钱有势的千金名媛!

望着他龇目欲裂的神情,夏璎珞反倒笑了,一双白皙优美的手倒转,把掌心的梳子朝他递了过去。

“干什么?!”杰瑞依然出离愤怒中。

夏璎珞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自己一头如流泉瀑布般的长发:“你们的职业素养呢?还没给我卸好妆呢。”

轻描淡写。

仿佛她刚刚根本就没有指使人做下烧盔甲这么过分的事,仿佛她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满不在乎,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