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蔓气得想哭,眼前这个蠢女人的天真无知到底给自己招了多少嘲笑?然而,她却不能,在夏绫面前的所有交际原则归根结底只有一条——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那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然而,这么多年的积怨下来,李冰蔓早就恨不得食其皮寝其肉了,所以前段时间发现夏绫“失宠”时,她才一时失控,幸灾乐祸地散布了许多谣言。

如今被夏绫打击报复,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越哭越哀戚:“小绫,我真的没造过你的谣,求求你相信我……”

夏绫不想理她,她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冷哼一声就往外走。

楚琛也没工夫搭理这些小杂碎——是的,比起夏绫来,哪怕是李冰蔓这样的一线女星也只能被称为“小杂碎”——他跟在夏绫身后离开,望着前方她有些蹒跚的步伐,眸色不易察觉地暗了暗。

取出手机,他给裴子衡打了个电话。

随后,才加快步伐跟上夏绫,陪她上楼进了专属休息室。

休息室宽敞而明亮,采光极好的房间里种着各种各样的绿植,果盘里的石榴和苹果散发出幽淡的香。夏绫的小腹隐隐疼得难受,走进这间熟悉的休息室却放松了些,脸色也微微舒展。但她不敢坐,不敢让自己太舒服,她是想流掉那个孩子的,趁着现在,再接再厉才是正理。

她转头对楚琛说:“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楚琛却站着不动:“小绫,你坐下来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

夏绫一心想让他出去,自己好跑跑跳跳做一些剧烈运动争取把孩子流掉,见他不肯,忍不住愤怒:“你是不是裴子衡派来监视我的?!”

楚琛微微垂了眼眸:“我是你的经纪人,本来就该照顾你的。”

夏绫还是很生气:“你出去!”

“别动气,对孩子不好的,”楚琛心平气和地劝她,“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你就忍忍,等孩子生下来,我给你好好赔礼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楚琛这个样子,她一肚子的火就像发泄到了一堆软棉花上,闷闷地堵得慌。她瞪着他,看他确实不肯让步,只好发狠地说:“好,你要待在这里是么?你自便!”转身就往里走。

楚琛问她:“你去哪里?”

“我去洗手间你也要跟着?!”

西装革履的男人不说话了,没脾气似的垂了眼眸,守在原地。

夏绫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还好她有急智,就知道这招管用。只要她在洗手间里多呆一会,用力蹦跳、捶打小腹把孩子弄掉,那就是华佗再世也难救了。

谁料,休息室的门却被人无声无息打开了。

夏绫回头,见裴子衡一步步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衬着天光,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向来冷峻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更像是冻结了一层冰霜,语调森寒:“你一天不惹事就不舒服?”

楚琛垂着手后退几步,给裴子衡让出一条路来。

夏绫被他看得浑身发怵,又瞥见一旁的楚琛,忽然明白过来:“你告密!”

楚琛低眸,不说话。

裴子衡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是我让他照看你的,自己做错了事就别怪人家告密。”也是楚琛知轻重,见她怀着孕还和人打架,连忙打电话告诉了他,他放下手里的一个重要项目匆匆赶来,心急如焚,就怕她出事。

幸好,眼前的她除了脸色看上去苍白一点,并没什么大碍。

夏绫却很愤怒:“这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我还有没有一点自由!”

“只要你听我的话,就永远是自由的。”

“你这个暴君!”

“暴君又怎么样,”裴子衡轻笑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对你好了那么多年,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弄死我们的孩子。”

“你!”

“跟我去医院做检查。”裴子衡说。

夏绫愤怒地瞪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不!”

裴子衡根本不和她费口舌,在她的惊呼声中,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就向外走去。楚琛随侍在侧,眼疾手快地替他开了门。

夏绫尖声怒吼:“裴子衡你放我下来!你这个禽兽!”用尽了全力挣扎,无奈身体被他牢牢禁锢住,怎么也挣扎不脱。她不甘心,发了疯似的打他,咬他,落到他身上却不痛不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电梯缓缓下降。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许多人见了鬼似的看见他们的董事长大人怀里抱着一个漂亮至极的女孩子出来,那女孩子尖声叫着,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词汇咒骂他,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甚至还好心地抓了一下那女孩子的手,防止她突然断裂的指甲伤到自己。——也只有夏绫,才能在他面前这样张牙舞爪。

楚琛目送着他们上了车,没有跟去。

今天下午裴子衡有个重要项目,他方才吩咐楚琛去代理。

谢天谢地,总算把那个小祖宗脱了手。楚琛觉得,自己在去代理那个重要项目前,可以小饮一杯以示庆祝,和竞争对手谈判可比伺候夏绫简单多了。

身后,有人叫他:“楚琛?”

他回头一看,笑了笑:“谢秘书。”

谢秘书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穿一身优雅合体的职业套装,脸上化着让人十分赏心悦目的淡妆。她入职多年,原来是裴子衡身边的次席秘书,最近才晋升的首席秘书,有意和楚琛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打好关系。

她笑着问楚琛:“老板刚刚抱着夏小姐出去了?”

楚琛也无意得罪裴子衡的首席大秘,点头:“是啊,才走。看样子今天是回不来了,谢秘书,等会的那个洽谈会还需要你和我一起出席。”

谢秘书说:“应该的。”顿了一顿,“老板真宠夏小姐。”

“可不是么,”楚琛淡笑,“你见过哪个人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谢秘书若有所思,须臾:“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闹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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