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常靖玉沮丧地揉揉手背,“飞露前辈英明神武,我本来还想给它灵泉养的鱼呢,看来是飞露前辈不喜欢我。”

听见有食物的飞露敏锐地抬头奔回来,翅膀扫过去把常靖玉的手给治好了。

常靖玉趁机握住飞露顺滑的羽毛,得逞的笑道:“一言为定,等飞露前辈带我们办完正事,我一定请您吃饭。”

陆饮霜一脸你逗我呢,原来谢桥你家的坐骑是一顿饭就能收买的,转身深吸口气端起热茶。

……

蔚海城的人一直没到,两人都不想再做耽搁,陆饮霜干脆退了房,常靖玉给璇灵子留了口信,和陆饮霜先走一步。

飞露振翅冲天而起,鹤唳直越九霄,在阳光下伸展双翼恢复本来身形,陆饮霜提着常靖玉的领子轻轻一点地面,纵身飘然落在飞露背上。

常靖玉被风吹的一屁股坐下,他的视野下方一片毫无杂色的雪白,天空高远碧蓝,云卷云舒仿佛近在咫尺,指缝里钻出几根柔软光滑的绒羽,在漫布寒意的风里传来让人放松的温暖。

旁边陆饮霜负手而立,衣摆猎猎作响,发丝分毫不乱,指尖在空中勾画了什么符,常靖玉顶风睁眼也没认出来。

“给你挡个屏风?”陆饮霜斜觑一眼,翘起嘴角。

屏风全称御风诀,常靖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们这些还在修业中的弟子通常不会简单戏称,倒是他的师父曾说过差不多的话。

……把他从那个地方带回道武仙门时。

“唔,不会太太太麻烦前辈吗吗?”常靖玉客气道,他一开口就灌了一肚子风。

“谈不上。”陆饮霜端正的坐下,把御风诀的范围扩大了些,敲敲飞露的背。

飞露会意,降低了高度,让陆饮霜指尖悬着的符咒分辨方向。

常靖玉鸡窝似的头发糊了一脸,他不得不解开吹歪的玉冠,像陆饮霜那样简单扎上。

“前辈也兼修符篆吗?”常靖玉好奇问道,“凌空画符的技巧我都还未参透。”

“没有。”陆饮霜坦然否认,“我专修剑。”

“如果冒犯前辈还请见谅。”常靖玉沉吟一声,“我见您剑阵符篆都有涉猎,为何会无门无派呢,像前辈这样的高手,也该有不少门派笼络才对。”

“你想多了,我不过平平无奇的金丹期。”陆饮霜信口胡诌,表情自然的很,“怎么,常公子想给在下谋个差事?”

他的问里带着笑,一听就知道是调侃,常靖玉偏头盯着陆饮霜的眼睛——那双浅笑的眼似乎因为正动用灵识的关系,变成不近人情的银灰色。

“前辈如果有意,我倒可以为前辈安排。”常靖玉若无其事的说,“十年一届的问道大会正缺人手。”

“所以你报恩的方式一直都这么……”陆饮霜皱着眉斟酌用词,“这么无聊?”

常靖玉一愣,心说报恩还分什么有聊没聊,能入道武仙门不是多少修者求之不得的吗。

但陆饮霜的眸色略冷,常靖玉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抱歉。”常靖玉低头道。

陆饮霜忽然一扬手,符咒蒙上层微光,从最顶上的一笔化成蜿蜒的线条,飞快地往山间窜去。

“追!”陆饮霜低喝一声,纵身直赶引路灵符。

昌瞿山千岩万壑绵延起伏,常靖玉空中祭出飞剑一跃而下,飞露的影子在苍松翠柏间闪过,他降低了高度寻找陆饮霜,鼻尖萦绕着泥土和树叶的潮湿气息,陆饮霜正飘逸地闪转腾挪。

常靖玉气喘吁吁的收剑落地,他发现陆饮霜这人极讲究,挡下的枝叶和地面都冻了层霜花,他跟在后面也不会被灰土弄脏衣裳,“道殛天王令的气息似乎到此为止了。”

“百里之外操纵阵法,又遭反噬,元尘子逃不远。”陆饮霜挥袖扫开一段横亘的枯枝,眼前豁然开朗。

绵软的草地上还挂着晨间的露水,左手边一条上山的坡道,两人直奔半山腰,一处匆匆掩饰的山洞外还留有几个凌乱的脚印。

常靖玉提剑过去,湿润的泥土上最后一个脚印稍重,似是奔跑几步便腾空而起。

“他不该剩下御剑的气力。”陆饮霜断言,艺高胆大的直接走进山洞。

山洞里铺着层细沙,常靖玉感受到那上面残留的阵法气息,元尘子大概逃得太急,地上几处血迹和碎瓷片都没清扫,乾坤袋随手扔在角落。

“人应已不在此地。”常靖玉谨慎道。

陆饮霜若有所思的盯着乾坤袋,上面没了灵识印记,就像故意放在那引人过去查看似的,他转身轻声道:“你后退两步,守住心神。”

常靖玉依言后退,正好挡住洞口,一阵被窥视的感觉突然涌现,像是要把他寸寸撕裂,好藏不住一点秘密。

这感觉让常靖玉寒毛直竖浑身发冷,连忙摒除杂念抱元守一。

陆饮霜双眼轻阖,灵识扫向四面八方,障眼术法皆无所遁形。

扔着乾坤袋的角落忽然浮现一圈水波,灵识集中过去,爆发出无声的碰撞,元尘子迫不得已现出身来,手握短刀刺向陆饮霜,双眼通红狠戾怨怒。

“又是偷袭。”陆饮霜侧身一闪,顺势扣住元尘子手腕,一扭一带夺下短刀,把他推向常靖玉。

常靖玉回过神来,那元尘子右手被拧脱臼倒也应变飞快,左手扬起照脸砸来一个玄雷阵,常靖玉慌而不乱,挥剑斜斩劈开阵图,余下剑气落在元尘子身上,元尘子已无多余气力反击,捂着胸口惨叫一声倒飞回去。

陆饮霜背手扣着的雷诀没用着,常靖玉苦笑着捂住发麻的右臂,心说一天之内被劈了两次,半瓶药还真没白吃。

“你没受伤吧?”常靖玉拿出张符封住元尘子的灵力,关心陆饮霜道。

“这话倒该我问你。”陆饮霜蹲下想按住元尘子挣扎的左手,结果摸了个空。

陆饮霜眼花了一阵,他眨眨眼银色褪去,用金丹期的灵识侦查远不能像他以前那么随意挥霍,陆饮霜不想表现出自己失误,轻不可闻的喘了口气。

常靖玉想他强行逼迫元尘子现身应也不容易,皱眉肃声道:“元尘子,束手就擒,执法堂稍后便会赶来。”

“放开我!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元尘子面如死灰,挣扎的越发拼命,血染透了衣服也不在意,他凶恶的咒骂,声音却颤抖着,像承受着无边恐惧似的。

陆饮霜和常靖玉对视一眼,都不太理解抢个乾坤袋怎么还抢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