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手书

父亲竟然是留了手书的?为何自己和母亲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苏公子,我父亲在手书里都说了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父亲会认为自己遭遇危难,还是所数月之前父亲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会委托故友前往汴京?郑阮突然觉得父亲的死,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许多,或者说,根本是人有意为之,是有人处心积虑地想害得他们郑家家破人亡。

手书上不过短短几句,“今寻有难,恐妻女遭遇不幸,望正则念及旧情,护其周全。”正是承恩公的字,郑阮不曾见过承恩公,苏淮却是见过她父亲的。

“今寻有难。”郑阮反复念及四字,原来几个月前父亲就知道这些,那到底为什么他闭口不提,甚至连母亲都不曾告知,“苏公子,阿阮冒昧问一句,我父亲,他可有提及是遇到了何事所难?”

秦若曲只捏着郑寻生前的手书,泪珠子涌落出来浸开了宣纸上的字迹,“阿寻这样做,必是有他的原因。”秦若曲最是了解自己的夫君,定是不能被外人所知的险事,阿寻才会自己扛下来,不然也定会告诉自己。

也是这样的秘密,害死了阿寻。

郑阮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而这世上能将父亲置于死地或是说将父亲活活逼死的人,只有晋都的郑国公府。“我父亲,他这一死,死得含糊。”她见母亲悲伤的模样,更是联想到前世自己孤身一人在郑国公府外头,连国公府的人都没见到,就被送进了暗无天日的教坊司,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这些事情,郑世叔都不曾提及。只是临行之前,父亲叮嘱过我,若是郑家有难,必要倾力相帮。如果郑世叔当真是被人所害,苏淮定会帮姑娘和夫人追查清楚。”苏淮的视线落在香炉上,眼底漆黑一片,瞳仁中闪烁着零星的光。

只不过接触短短两个时辰,郑阮就觉得苏淮是个恐怖的人。他过于周全,完全不似是承恩公能将此事交于他来处理,就足以证明,在承恩公眼中,苏淮与别的儿子不同,与那几个常年在权贵场上抛头露面的儿子不同。

秦若曲对丈夫的死不是不曾怀疑过,只是她无法相信郑国公府有什么理由对阿寻出手,他连世子的身份都放弃了,这难道还不够吗?“实不相瞒,苏公子,我与阿阮是被郑家的管家所害,夫君走后,我那姐姐竟起了让我改嫁的心思,伙同管家将我们母女二人骗到城外,想将我抢了去,多亏了阿阮机智,才得以逃脱。”

“管家?”苏淮眉头一皱,“区区一个管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胆子真是不小。”他的视线又回到郑阮身上,十二岁的少女,本该齐整的衣裳因为长途的奔波,裙裾下边已经沾染了尘土,眼神中永远带着与她年纪不符的警惕,到底是郑家的女儿。

“你说过要帮我们,可不能食言。”苏淮现在是她们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承恩公府的公子,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是庶出又如何?就凭着承恩公府,奈他郑平有金山银山摆在那儿,汴京的衙门也不敢不收他!

第二日苏淮便带着她们母女二人回了汴京城,走到郑府外头的时候,郑府大门敞着,郑阮扶着秦若曲进去,正碰着郑平带着人在看宅子,郑平显然没有料到她们会突然回来,难道她们眼下不该是已经到了赵员外府里?

“夫人……夫……”郑平脸上的笑意一滞,迈着步子上来,才见到秦若曲身后跟着的苏淮,心下又是一惊,秦若曲又不是傻子,定然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

秦若曲见到郑平径直走到他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我夫君在世之时待你不薄!”她越想越气,已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你这贱人!竟然敢打我?!”这一巴掌打的郑平原形毕露,目现凶光,“你这贱人不识好歹!好好的赵员外你不嫁,还想待在这宅子里守寡不成?装什么贞洁!你若当真在乎名声,当初会跟着你丈夫私奔到汴京来?”郑平也懒得再装模作样,抬手就打算打回去。

只是手还未落下,早就被苏五扼住,一把摔出老远,郑平躺在地上,咿咿呀呀叫起来,“你么还有没有王法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