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怎么还没走

时光匆匆流逝,当柏龄神清气爽地睁开眼已是十二年后了。

长开了的桃药又高又壮,正在给她的屋门刷新漆,嘴里哼着悠扬的小曲,感觉到两束疑惑的目光正望着他,桃药转过头来,喜笑颜开。

“哎,柏龄师叔出关啦!”

嗓门粗壮洪亮,宛如草原上唱着祝酒歌的犷野牧羊人,柏龄被他的声音震得脑袋嗡嗡响。

天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小时候粉嫩可爱的小桃药长大以后居然变成了一只熊?

长残了啊长残了,同尘师姐幸好不是个颜控!

弄梅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柏龄面前,围着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着,“不错不错,果然是个好苗子,奉壹师叔真是好眼光……”

“弄梅师叔,您怎么来了?”柏龄不太明白,好像神火峰里乃至于天地宗里都发生了一些挺大的变化呢。

弄梅敷衍地回答她:“你家师姐下山游历去了,我帮她带小弟子……”

柏龄瞪圆了眼睛,她听到了啥,同尘下山游历了?

她以为她师父奉壹真君就够不靠谱了,没想到她师姐更不靠谱啊!

把自己弟子丢给自家师兄带,她就跑个没影了,桃药才多大……

柏龄瞥了一眼身板壮得跟熊一样的桃药,难道是因为接受不了桃药的变化?那就情有可原了。

柏龄一边想着,一边被弄梅拉出门,她一看到奉壹真君,眼泪都快下来了。

还是她师父靠谱,虽然爱喝酒,起码不会丢下她自己跑下山去嘛。

这样想的时候,柏龄好像完全忘记了当初奉壹真君日日醉酒不清醒的时候,都是谁在代教她的了,师徒俩明明是一脉相承的。

“出关了好呀,终于出关了。”奉壹真君丢下棋子眯着眼睛目测,“不错,闭关一趟不仅根基更扎实了些,好歹也是个筑基三层了。走,我们去见见朝阳大师兄。”

柏龄没头没脑地被奉壹真君带出门,只能在飞行法器上向明显不擅长聊天的奉壹真君求教:“师父,这些年宗门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没什么要紧的。”奉壹真君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柏龄觉得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她家师父可能只有天塌下来才觉得要紧吧?

“师父,怎么我一出关您就带我去见朝阳真君呢?”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奉壹真君赞许地点点头,答:“这十二年来宗门里做出了一些调整,弟子们也算给力,玄天阵是时候拿出来了。”

啊,这么快吗?

柏龄一边激动一边伤感,玄天镯戴在她手上三十多年了,若是取下来她还有些舍不得呢。

“怎么,不舍得啊?”

迎着奉壹真君打趣的目光,柏龄有些无奈:“师父说什么呢,玄天镯乃是我宗圣物,重新放回去也是应该的!身为天地宗弟子,我又怎么会舍不得呢?”

大约觉得自己口是心非得太明显,柏龄吞吞吐吐地补充:“就是怕会不习惯……”

奉壹真君慈爱地揉了揉柏龄的脑袋,轻声安慰:“没关系的,即使玄天镯不再挂在你身上了,你也依旧是我心尖上的宝贝小徒弟。”

伤感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掉了,徒弟用“心尖上的宝贝”来形容真的合适吗?

无我峰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和从前人丁稀少的萧条景象完全不同,柏龄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闭关的时候又穿越了一次?

“很热闹吧?”奉壹真君感慨着:“也该谢谢魔修们,把玄天阵的事情宣扬了出去,不少人慕名加入了天地宗。”

诶?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奉壹师父你居然说没什么要紧事?!

玄天阵的密文可还在她识海之中呢!

宣扬出去了她不就成了靶子了?

奉壹真君见柏龄几乎石化的样子,赶紧解释:“别紧张,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待会儿让朝阳真君给你答疑解惑。”

柏龄望望四周不断路过朝奉壹真君行礼的内门弟子,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收敛自己的情绪,把一肚子问题重新憋回去。

朝阳真君会比她师父靠谱点吧?

“筑基第三层了?不错不错。”朝阳真君捻着胡须,喜笑颜开地点头,“你虽然入门晚,初期也没人指点,但你资质还不错,根基也算扎实,最重要的是你静得下来,不像……唉。”说到这里,朝阳真君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分无奈地摇头。

柏龄睫毛抖了抖,她怎么觉得朝阳真君想起的是陈轻焰呢?

奉壹真君才不管他在想什么,他眼里只有一件事:“师兄,你看是不是可以把玄天阵从柏龄身上移出来了?”

没想到朝阳真君居然摆摆手:“不急!”

“怎么不急!”奉壹真君是真的急了,“万一被人察觉了,小龄儿可怎么办……”

朝阳真君十分接地气地瞪了奉壹真君一眼,“又没说不拿出来,柏龄你先到后面去,我跟你师父说点事。一炷香后再回来。”

“哦。”柏龄莫名其妙地走了出去,这是在支开她?那别带她来呀!

柏龄掏了掏袖子,掏出一个临出门前桃药塞给她的白桃,拿衣摆随便擦了擦,一路啃着往后院走。

顺着回廊一路向后,微风夹着细碎的嫩黄花瓣摇摇晃晃在她身边落下,时不时会遇上几个或脸熟或眼生的小弟子,看到柏龄都不自觉地行礼称“师叔”,弄得柏龄都不自在了。

还是喜欢人少一点的天地宗啊。

柏龄心里感慨着,她也知道天地宗弟子多起来,外人才不能轻易打进来,她就是不太习惯。

“到底叫我到后面来干嘛?”柏龄自言自语着,“如果只是支开我,我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可以了?”

说干就干,柏龄掐了个诀清洁了一块路边的石头,直接坐了上去。

一阵笛声传来,旋律悠扬,婉转动人,可柏龄却全身都僵硬了。

这调调不是她的“放牛曲”吗?

柏龄咽了咽口水,犹豫地探出头去,不远处的凉亭顶上坐着一个青衣身影,发丝被风卷起,看上去飘逸极了。

柏龄实在想哭,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都过了十二年了,他怎么还没有离开天地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