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清二白

她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在唠叨。

她确实很笨,四年,结局却仍旧是一样。

淡淡的,嘴角划过一抹自嘲意味的笑,她抬眸,仔细的看着他,近在咫尺,却发觉他的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痕,被刘海遮住,却若隐若现,她伸出另一只手,抚上:“裔,你的额角怎么了?”怎么会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很狰狞,很严重。

“没事,小伤疤。”傅之裔淡淡的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暖暖的笑,左手却看似随意的抚上刘海,将凌乱的刘海抚平,遮住那道伤疤。

这个伤,他不想再记起。

再过一个月,他会去韩国,将这道伤疤做最后的整容。

到那时,一切的印记都会消失。

“对了,说说你,你这几年来怎么样?怎么会去那种地方?”那里,可是人人皆知的富豪包养情妇,富二代败家的地儿。

换言之,风气不好,至少,不适合背景单纯的人去,尤其是女人出现在那儿。

“我老板有事,所以我才去的,你放心吧。”贝茈浅浅的笑,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善良,永远都如此的风淡云轻,乐天自然。

“你这个小丫头,我还不是怕你被骗?对了,卓荇过的怎么样?你们有没有联系?”傅之裔抬眸看了一眼吊瓶,里面的**快挂完了,随即按下一旁的快捷键,便问道。

“有啊。对了,咱们一起去吃午饭吧,顺便把小荇叫出来,告诉你哦,她可有一个重磅炸弹呢。”

“什么重磅炸弹?”

“不告诉你,哈哈。”

医院附近。一家餐厅里。

温馨的布置,很是受人喜欢。

“你个小丫头,不是信誓旦旦说,天底下没个好男人么?连小小荇都有了,看我怎么罚你。”傅之裔将诺诺抱在怀里,陪着她,玩玩手指的游戏,一边朝一旁的卓荇打趣道。

“诺诺,你说对不对?女人心,海底针。”

诺诺睁大了眼睛,水灵灵的黑眸咕噜噜转动,疑惑不解,抱住傅之裔的手指,开心的玩压手指的游戏。

“你可别把我女儿教坏了。”小荇不由笑了出来,和贝茈相视一笑。

四年没见。

三人叙叙旧,聊聊天,便约好了明天一起去母校看一看,便各自回家了。

贝茈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坐回家,却听见楼下一户的李太太叫住了她,停在了电梯门前,她淡淡的应声道:“李太太,有事吗?”

虽然是邻里,不过,她搬来并不久,所以,并未和她很熟络。

而且,在这个都市化、物欲化的城市里,高楼大厦,钢筋水泥,早已将过去的老胡同情谊倾散干净。

“贝小姐,原来你已经结婚了啊。”李太太手里挎着包,走近,一起等在电梯门外,等电梯下来,朝贝茈笑得暧昧,“你老公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哦,模样很俊俏,是做什么的?”

老公?结婚?

贝茈听的头都大了,她何时结婚了,何时有老公了?

“怎么,你们夫妻俩闹别扭了?你们年轻人呀,就是性格太盛,各自退让一步,不就没事了。”李太太自顾自说道。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贝茈的心却开始忐忑,究竟是谁?

难道……

心,蓦地收紧,为何心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感?

心跳,变得愈加的剧烈了。

“贝小姐,我先走了。记得和你老公好好聊,别再闹别扭了。”李太太甩甩腰,往电梯外走去,贝茈微笑着招手告别,按下电梯键,电梯开始往上升去。

缓缓地,电梯门开启,她往外走去,才刚走出转角,就看见那抹邪魅的高大身影,正斜倚在墙壁上,靠着她家的门框,慵懒的低垂着脑袋。

是他。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找到的?

她突然觉得好笑,凭他的能力与魄力,想要找到她,轻而易举,关键,在于他想不想来找而已。

她从包里掏出钥匙,走近门口,无视那道身影,径自要开门进去,却听见一旁,他轻柔的揶揄:“不理我了?”

呵。

她微侧头,抬眸,扬起一个迷人的笑脸,灿烂若阳光:“唷,是堂堂慑天集团的总裁,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你怎么大驾光临,跑到我家门口来?”

她笑的灿烂,心却愈发的颤栗。

在他的面前,任何的嚣张与抗拒,仿佛都抵不过他深邃的眼底,整颗心像是被他深深的解剖开,细细的纹理,看得清晰。

“我想你了。”

淡淡的一句话,嗓音轻柔,略带着疲意,却深深的嵌进了她的心底,她怔愣的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眸,而,下一刻,她一记冷笑,笑的淡定:“你爱想谁就去想吧。再见。”

她转动钥匙,打开门,走进,正要阖上门,却被一股力量堵住了,手轻轻的松开。

她用力之快,几乎差点夹到他,松开来,她的手抓住门板,冷眸看向门外的男人:“你不是一个纠缠到底的男人。”

他向来知晓他的利益,所作的事情,从未超过他的利益尺度,典型的精明商人,无利可图的东西,弃之如草芥。

“不要再闹别扭了。”

她疑惑的抬眸,为何他的声音变得很疲惫,他从不如此妥协,语气中的无奈与颓靡也从未听过。

毕訾暄伸手,将门推开,高大的身影走进,将她搂进怀里,薄唇贴近她的耳边,轻语:“算我不对。”

算他不对?

呵。

贝茈一把推开他的手,逃脱出他的禁锢,要进来就进吧,径自绕过长长地廊道,走进转角处的房间里,扣的一声,门被阖上。

待贝茈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居家服,将湿漉漉的发丝随意的用一支簪子斜斜束在耳鬓之后,走出客厅,却发觉那男人正斜倚在沙发上,姿态优雅,正按着遥控器,在随意的翻看着电视。

“这是我家。”她没有赶他,不代表她允许他在这里逍遥了。

这是她的地盘,他再有钱,再有权,再有地位,也无法命令她,强迫她。

“我饿了。”毕訾暄抬眸,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抹纤细的身影,那纤细的腰身在白色简单的家居服里若隐若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性感与迷人。

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略带疲意,与,邪魅。

“我想吃你煮的面,一清二白。”

贝茈无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要看清楚他的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一清二白,是那次她无意之间煮的片儿川,简单的配杂,简单的程序,颜色简单,一清二白,她就给这道面取了个名字,叫做“一清二白”。

他记得?

看了他一眼,她转身,走近厨房里,不知是否是还有感觉,她竟拿出了面条,开始取出食材,拿出肉和一些配咋。

打开煤气,开始下汤,下面。

过了十几分钟,却听见厨房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懒懒的,透露出一抹性感的慵懒。

“还没有好吗?”

贝茈转头,朝他看了一眼,孩子气的他,撒娇的他,任性的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狐疑的分辨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将煤气关上,拿出漂亮的碗,盛入,撒上香喷喷的肉末,正要撒上辣椒酱,却听见身后他走近的声音,提醒道:“我最近不喜欢吃辣椒。”

她愣住了,手僵在那儿。

她从不吃辣椒。

喜欢吃辣椒的,一直都是他。

她故意不听他的,洒下辣椒酱,径自端起碗,朝餐厅里走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厨房。

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他进来。

心里开始狐疑,她明明煮了三个人的份,他不会自己盛吗?

心里明明在埋怨,行动却泄露了她的心境,她推开椅子,朝屏风绕道过去的厨房里,走去。

暗黑的灯光下,却见那抹高大的身影正半倚在冰冷的墙面上,修长的手握成了拳头,紧紧的抵着腰,似在微微的颤栗。

她看错了吗?

“你怎么了?”她轻声的边问,边朝他走近,却见他渐渐的站直了身子,随意的将手伸入口袋中,慵懒的朝她咧嘴一笑:“我好笨,盛不来。”

她白了他一眼,径自绕过他,走入厨房内,拿出另一只碗,端起锅子,将里面的面条和汤汁倒入碗中。

“走吧,过来吃面。”

“你原谅我了?”毕訾暄淡淡的问道,声音似在压抑着什么,隐忍着某种别样的情愫。

“吃完,赶紧走人。”

有一种爱,细水长流。

淡淡的,静静的,却似烙铁,深深刻在心底。

甩不走,回不去。

清晨。

碎金的阳光,透过紫色的纱曼,轻轻卷起半丝旖旎,勾起一圈又一圈的淡淡痕迹。

柔软的大**。

一声轻吟,软软响起。

一抹纤细的身影,轻轻翻了个身,纤细的藕臂钻出软糯的被褥中,深蓝色的床褥衬得那如雪的肌肤,白皙清透。

按下一旁的闹钟,她翻身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四周。

意识才渐渐开始回落。

那男人,应该离开了吧。

嘴角扯起冷笑,她自嘲,还跟个老妈子似的,担心这儿,担心那儿。

却丝毫不管,其实别人根本毫不领情,毫不在意。

走进洗手间里,洗漱干净,拉开橱柜的门,取出一身轻便的波西米亚风湖蓝色长裙,外加一套白色的短外套,搭配长长的大波浪,既温婉,又不失大方。

她习惯了忽略早餐。

早餐,像一种附加品,加了,反而是一种负担。

推开房间门,她却停住了脚步。

小巧的鼻翼间,清晰的传来阵阵清晰的淡淡香味,那是,火腿烤蛋的香气。

还有,咖啡的香浓气息。

脸色微变,她赤脚往长长的屏风内走去,绕过长廊,走到厨房门口,却发觉那诱人的香气愈加的迷人,愈加的清晰,愈加的浓烈。

肚子,竟在这一瞬,多了一抹眷恋。

清澈的眼眸,画着淡淡的紫色眼影,勾勒出轻灵的水眸,多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绿色的订做欧式橱柜前,高大熟悉的身影正围着卡通围裙,修长的手臂上,昂贵的衬衫袖子被慵懒的挽起,墨色的碎发不再是用发胶固定的严谨十分,而是桀骜不驯的竖立着,增添了一抹邪魅的阳光气息。

“你怎么在这儿?”她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优雅的端着平底锅,转过身子,朝她温柔的看着,那双邪魅的黑眸却似蕴含了千万般水柔一样,深深的撞击她的心底。

他不是应该昨夜就离开了么?

昨天,吃完了面,她便去洗澡,实在很累,才累得才沾上床,便合了眼。

他没走?

“起床了,早餐马上好。”毕訾暄优雅的扯起薄唇,弯起迷人邪魅的弧度,转身,继续细心的烹饪手中的美食。

贝茈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温柔,体贴?

呵。

哪一点都不会是他习惯的性格。

冷酷,霸道,绝情,那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首席总裁,永远站在万人之上,受人敬仰,指手画脚。

莫名其妙的,她依旧走进了拐角处的餐厅。

细长的圆形桌子上,已经摆放着两杯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诱人的深咖啡色,迷人的香味,浓烈而醇厚。

不知从何而起,她便爱上了咖啡的味道。

那种甜蜜中带着苦涩的呛鼻,却令人似中了罂粟的诅咒一般,再也挣脱不开。

她喜欢在看书时,静静的翻看书页,偶尔,拿起一旁藤椅上的咖啡杯,就着浅浅的杯口,轻轻抿下一口。

走近她的位置,拉开椅子,她将手中的包随手放在一旁的矮凳上,看着面前色泽诱人的餐点,拿起咖啡杯,就着抿了一口。

恩。

浓醇苦咖啡,夹杂着恰当好处的纯奶香气。

在味蕾中,不断的云散开来,似软软的蒲公英,轻轻拂过心脏一般。

“喜欢吗?”身后蓦地响起了温润的嗓音,低沉的嗓音,微露出几分沙哑的性感,她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手将杯子里的咖啡深深的喝了口,再放下。

在他错愕的眼神中,骄傲的抬眸,拿起包包,便径自绕过他,往门外走去。

他伤她那么深。

一切难道是过家家么?

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将她视为什么?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街头的乞儿尚且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呵。

而,当她拿着包包,走在了大街上,她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将那些公司的面试文件放进来。

没了面试的意念。

游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街头,看着身边,走过三三两两欢声笑语的人影,心,却莫名的更加空虚。

她就像是一缕孤魂,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更找不到自己所存在的意义。

家人,对于她而言,已然成了一件奢侈品。

至于爱情,她已失了念头。

谁会一辈子痴恋着谁?

那不过是小说里,琼瑶式的爱情童话。

真正的现实,只不过是一只被刺破的大网,明明网住了一切,等拾起,却才发觉,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沫,从洞口全部消散。

走着,走着,却发觉身边有一家书店。

淡淡的蓝色,所有的墙壁被粉刷成了粉蓝色,微妙的,增添了一抹温馨与浪漫,藤制的书架,卡通的地板,一切的一切,仿佛勾起了童年那点点滴滴清澈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