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丧父之痛

“不会的,不会的!”凝望着面前男人殷切的眼神,飞诺雪只是不停地摇着头,眼眶里充盈的泪,顷刻间如断线的珍珠,“啪嗒”直掉落。

当Mark弄清令飞诺雪心智失常的缘故后,赶紧带着她跑离酒店,向飞家在郊区的房子匆忙赶去。

当散发出欧式贵气的别墅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飞诺雪早已泣不成声,拔腿便冲向大门,看着门前挂起的白色帷幔和白色灯笼,以及客厅中央飞浩楠那大大的黑白冥照时,她的心一沉,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台阶处。

“小姐!”家中的佣人看到了门口的飞诺雪,连忙来到她身边,想搀她起来,并劝道:“我们先进去吧,进去垫个席子,咱再跪。”

可是后悔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飞诺雪死活不肯原谅自己,执意跪着,但想搞清楚一向身体壮硕、年纪又不算大的父亲为什么突然间撒手离去的她,冷静地问佣人道:“我爸是怎么死的?”

“老爷昨天傍晚时又回公司了,可直到很晚还没有回来,就在大家担心时却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说老爷心肌梗塞,猝死在董事长……交椅上。”原本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的佣人讲到飞浩楠病发身亡的事实时,悲伤涌上心头,竟也抽噎起来,“医生检查尸体时,说老爷是精神和心理受了双重刺激,才去的。”

“不要和她废话,让这种不孝女跪着!好好反思!”一个近乎咆哮的女音伴随着屋内回档的悲壮追悼音乐传入众人的耳朵。

怒瞪徐小娇,飞诺雪吼道:“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背叛爸,要不是你不懂得处理夫妻之间的事,要不是你水性杨花,爸就不会受刺激,就不会心脏病发,更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飞诺雪的斥责之余让周围的人一阵唏嘘,他们都没有料到向来优雅高贵的徐小娇竟是个对丈夫不忠的女人。

周围的气氛一下窒息起来,徐小娇听着由女儿口中飞出的言语,心如死寂,一向高高在上,目不斜视的女王,此时此刻像被人揭了疮疤的受伤者一样,失去了战斗力,已失去了抵抗力,她哀默的用手捂住脸,痛苦的蹬上了通往二楼的悠长楼梯。

由始至终,Mark都全心全意陪伴着飞诺雪,他的贴心并不是因为他一夜生情爱上了这个女孩,而是她乃受人之托,化身为护花使者,在她濒临绝境时,守护着她。

在腿脚跪麻时,飞诺雪才抬起被泪水沾染的眼睛,恳求Mark将自己扶进灵堂,她一步步迈进别墅的客厅,正中方摆放的是装着她父亲尸身的水晶棺材,移动的脚步犹如被戴上了脚铐一样沉重,一步一清响,刺耳亦伤心。

Mark让飞诺雪将整个身子全部倚靠在自己身上,而他则几乎用抱的姿势将她带到了逝去者的灵柩面前。

看了一眼面如灰土的飞诺雪,Mark怜悯不已:昨天他们还在欢乐光阴里逍遥快活,现在的她却要体验亲人离开自己的悲伤,不得不说这个现实对她而言,着实是个致命的打击,更可况,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手扶在棺材边缘,飞诺雪趴在没有加盖的灵柩上方,端详着一脸安然的父亲,似乎经过尸体美化师修正过的飞浩楠,看上去没有一丝的痛苦。

“爸,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爸,你起来呀!一直睡着骨头会碎,爸,爸!”飞诺雪哀求的拍打着棺材,试图用躁响唤醒父亲。

见状,李婶小跑到飞诺雪身边,劝慰道:“小姐,不要再拍了,这是对死者的不敬,老爷已经去了,你就让他安心的走吧!”

“不,不可能的!爸绝不会丢下我们的!”回转头,飞诺雪盯着目露慈爱和怜悯之色的李婶,发了疯般的重复着说出话。

在葬礼上,平日盛气凌人的飞诺雪,此时像一个哀伤的野兽,令人看了不禁动容,李婶叹了口气,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将她扶到了一边。

偌大的客厅内,除了哀鸣的音乐,还有的就是不是来凭吊的宾客,室内的氛围也是肃穆和悲壮的,而作为至亲者的徐小娇和飞诺雪则一脸静默的跪在离灵柩不远处的空地上,一边焚化冥纸、元宝,一边守着灵。

除了不时地向来访的客人回礼,手上的动作都是机械的,若不是还有细微的呼吸声,真会让人误以为她们母女俩已经成了活死人般,遍体的死灰。

到了殡葬仪式一环节,所有的人皆需移身到火葬场,大家都在忙活着准备去火化时必需的物品。

大约十分钟之后,重拾心情的徐小娇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戴着黑色礼帽,额前那半遮的纱巾巧妙地掩住了她脑门前溢出的悲伤,另外,她手里亦套着黑色半长手套,指间还夹着一副深红大太阳镜,整个感觉悲戚之中又不失端庄。

与此同时,飞诺雪也穿着一身黑色套装下了楼,母女二人各占楼梯两边,客厅里的宾客仰视着正款款而下的女人,心想着这里要不是葬礼,他们真的会发出惊羡的赞赏之声:确实是很惊艳的尤物!飞浩楠生前两位美女各伴一边,可谓艳福不浅。

葬礼里面的帮手们,将棺材用力搬上了灵柩专用车,随后车子便慢慢开动起来,不多时,尚未完全苏醒的郊区道路上便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笛子、唢呐、小班锣混杂而成的哀乐。

举行仪式时,飞诺雪很恐慌,一种前所未有的胆怯浮上心头,她有些站不住脚,不过幸好身旁还有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伴随着自己。

眼睁睁看着飞浩楠的遗体被装成火化箱,飞诺雪心拧成一团,身子亦随痛苦而颤抖着,鼻尖传出的抽泣声忽断忽续,头枕靠在Mark宽阔的肩膀处,闻着其间散发出的气息,哀戚的心情仍未得到好转。

而徐小娇手压在胸口,脸也扭在一起,目视着丈夫在熊熊大火里慢慢化为灰烬,她便悲由心生。

低音喇叭、长喇叭、号角、短号、唢呐一齐奏鸣,**成傲慢而雄壮的悼念曲,在声响的震动下,一阵火焰突然迸发,随即又瞬间蔓延开去,终于,袅袅黑烟堆发出无数蔓延飘动的火色魅影,四散而去。

在火葬场的角落里,收到线报赶来的夜柏霖和禾哲照静坐在车内,远望着场内的一切。

“她们很伤心!”说话的是禾哲照,他的语气里显现出些许的不舍和不忍,看了一眼侄子,他简洁的讲出了自己看到的场景。

“纵使不忍心,我也不会停止我复仇的脚步!”冷静的回应着叔叔,夜柏霖手撑在打开的车窗处,英眉横挑,霸气逼人。

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冷漠中又隐含着炽热的目光在观察者自己,飞诺雪忽然回目,私下搜索,便发现了正交流着的男人。

怒气冲冲飞跑到车子前,凤眸射出幽恨的光芒,飞诺雪直视着从车上跨出长腿的夜柏霖,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夜柏霖大掌一迎,即把飞诺雪的皓腕拴在手中,他微抿唇宇,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虽然你很难过,虽然你想找人发泄,但我不是你的人肉沙包,我不会让你动我一根毛发的!”

“放开我!”红着双眼,珠泪不争气地滑落,飞诺雪挣扎着想脱离夜柏霖大掌的擒拿,无奈力气不及,怎么也脱离不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的女儿!”身后,徐小娇摘下墨镜,阴寒的双眸逼视夜柏霖,继而扫到禾哲照脸上,大声呵斥道。

“柏霖,放手吧!”禾哲照看到心爱的女人大动肝火的样子,便轻拍夜柏霖的脊背,嘱咐道。

听到叔叔的话,夜柏霖倏地松开了手,飞诺雪揉娑着酸疼的手腕,痴怨的瞥了一眼夜柏霖后,便被徐小娇护在身后。

“原来你们真的有关系,哼,我真傻,竟然做了你们进入飞家的开门钥匙。”察觉出了面前两个男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徐小娇发出了讥嘲的笑声。

禾哲照跨步上前,缩短和徐小娇的距离,他用情的说道:“娇,不管我对飞家做了什么,我的内心还是爱你的,只要你愿意,我随时等着你!”

当禾哲照说出这句话时,夜柏霖循着话语瞄了一眼震撼不已的飞诺雪,因为这种话也正是他想对她表露的,抵不过他倔强和狂傲的秉性让他放低不下姿态。

“今天我的丈夫躺在那里,被大火烘烧,你还在这儿对我说出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你不觉得磕碜,我倒觉得丢人!”徐小娇手指火葬场,劈头盖脸地叱责着禾哲照,她的神情里没有半丝的留恋。

“二叔,有人不领你的情啊,那还废什么话呀,咱们赶紧走吧,免得沾染到瘴气。”深邃的眼瞳饱含着讥诮,夜柏霖推了推禾哲照,让他上车。

临走时,夜柏霖从开着的车窗探头对静立一边的Mark吩咐道:“你的任务完成了也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毕竟不是咱们呆的地方,留久了把怨气带回帮派就遭啦!”

“是,老大!”毕恭毕敬的回禀一声,Mark闪身进入轿车内,离别时眼睛落在飞诺雪愕然的脸上,他的表情里竟毫无抱歉。

“原来就连他也是夜柏霖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我怎么这么傻,总是遇人不淑。”飞诺雪双腿弯下,跪在地上,懊悔的她直锤地面,即便手上沁出血丝也没有停手。

徐小娇蹲在女儿身边,按住她疯狂的举动,心疼道:“你干什么?你清醒点好不好?你爸的葬礼还没过,后事还没有处理完毕,我们不能垮。”

“妈,你为什么要背叛爸?”拭去已成汪洋的泪水,飞诺雪很快地冷静道。

“如果我说这是禾哲照的圈套,你相不相信妈?”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问题,徐小娇反问一句。

飞诺雪耷拉着脑袋,抬眼对向徐小娇,她难过地问:“妈,我信你!爸没了,我不想再质疑你!可是,妈,为什么我们母女都这么傻,都不知不觉就成了别人的棋子,都不知不觉成了家里的罪人?”

徐小娇将女儿搂抱住,她明白飞诺雪受伤,乃至流血的心,一直很精明的她这一次也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但她不知道自己近期突如其来的遭遇属不属于人们口中常讲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