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美人歌舞(1/3)

我对沈郁的怀疑提升到了三成。

第一,沈郁早已看透了星夜琉璃灯的秘密;第二,苏澄铭莫名其妙将这样的重任交给沈郁,定然是因为沈郁在他眼里也十分可疑,他才故意有此安排——如果真的是沈郁偷走了星夜琉璃灯,为保小命,而今之计也只有乖乖将星夜琉璃灯还回来。

尹坤在江湖中算个异类——拳脚功夫了得,却没有修习过内功。沈郁身形瘦削,应该不是尹坤。而沈郁此人,终日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不像有太大能耐的,我的探子不可能发现不了他,因而他多半也不是那个神秘的“某人”。我虽然没有见过邓翊飞,但他既然是个盗贼,必定擅长轻功,而沈郁的体态显然十分适合在轻功上胜人一筹,他的脾性也不像是个正人君子——我猜沈郁很有可能就是邓翊飞。

我犹豫了一下, 决定试探一番:“沈先生,你说那星夜琉璃灯是做什么用的?好似人人都想争抢。”

“治病的。”沈郁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当即怔住。我本以为他会说此灯嵌宝无数,价值连城,却不想他竟然晓得星夜琉璃灯的真正用途,晓得此事的人并不多,他却坦然说了出来,可见对我并无防备。于是这场试探也不了了之,沈郁此人果然可疑。

沈郁不晓得我心里的想法,又凑了过来:“我听说苏澄铭取回星夜琉璃灯的同时,还买了个舞姬。”

“舞姬?”

“府上有人去瞄过几眼,那舞姬貌若天仙,而且身段极佳。正巧现在府上随从都得听我号令,可以随便逛逛,陈伯,我们去看看那个舞姬如何?”

想不到他的脑袋都要不保了,色心却仍在。架不住他的殷切邀请,我只得陪他去了东苑梅林。我们到时,梅林鼓乐阵阵,一个红衣舞姬正在林间翩翩起舞。

沈郁正要走进梅林,一个人窜了出来,拦住了沈郁的去路。

“沈郁,美人正在练舞,你远远看着便是了,莫要上前叨扰。”这人正是苏阮芝。

“苏大美人,苏将军有了星夜琉璃灯这样大的功劳,为何还要进献什么美人,不怕宫里的娘娘对他抱有怨言么?

苏阮芝冷笑一声,抱起手臂:“哥哥特意从自己经营的教坊抽调了这个美人,她将在宴席上捧出星夜琉璃灯,献舞一曲。为的就是锦上添花,你这样只识美人不通风雅的俗人又怎会懂?”

果然,那美人衣袂翻飞间,捧出一盏灯来。但那灯只是用来练习的普通青灯,并不是星夜琉璃灯。

一曲舞罢,那抹红衣一闪而逝,沈郁没了美人可看,转身便走。

翌日一早,我听见外面有嘈杂声,不多时便有人厉喝,令众人走开。

我赶过去一看,南苑和北苑的连通小道被一帮护卫围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多是府上的仆从,遭到呵斥,讪讪离去了。

“你是什么人?还不速速离开!”

不待我反应, 一个懒懒的声音传出来:“是陈伯,我们认识,让他过来罢。”

侍卫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我走到近前,看见墨雨和沈郁正在中央,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铠甲,应该是丞相府的护卫。

“陈伯正好过来看看,你见过他吗?”

“不认识。”我摇了摇头。这个人身上没看见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大概是中毒死的。

沈郁了然,撩开他的袖子,露出一抹水纹刺青:“这个人看似是护卫,实际是落日长河门的探子。”

墨雨一愣:“沈先生怎么会知道他手臂上有刺青?”

沈郁奇道:“当今武林唯有落日长河门同朝廷公然叫板,星夜琉璃灯是要上贡的贡品,除了落日长河门谁敢偷?”

墨雨哈哈大笑:“佩服佩服,可我也接到了密报,有别的江湖人士也混入了丞相府。”

“哦?”

“实不相瞒,杀死这个人的凶手我已经抓到了。”墨雨转头,“带上来。”

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走了过来,沈郁偏头看了看,朝墨雨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沈先生神机妙算,我们依言,并未削弱对苏将军卧房的看守,果然发现这个人在四更天的时候,在苏将军卧房附近徘徊,抓他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这里离苏将军的卧房不远,这两人派系不同,都想投星夜琉璃灯,在这里相撞后发生争

执也是情有可原。”

“冤枉啊,冤枉啊……我并没有杀人。”那人不知吃了什么苦头,窝在地上虚弱地呻吟。

“这是何人?”

“这个人叫江西诺,是江纲的义子。江纲虽然退隐江湖多年,结交颇广,一声武艺却是不弱,和某个门派有所勾结,派他的义子来盗星夜琉璃灯也有可能。江西诺和这人起了内讧,杀人灭口,不无可能。本来我无意插手他们的事情,可这里是苏府,在苏府闹事,不得不管!”

江纲名声很大,反观江西诺,也只是近来名声大噪,因了这星夜琉璃灯,就是他所献。江湖中人纷纷骂他见利忘义。墨雨这番话,仿佛要坐实江西诺、江纲早已和落日长河门暗中勾结。

沈郁微微一笑:“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我没有杀人!我也不是偷偷潜入苏府,是苏澄铭他请我……”江西诺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有些耐人寻味。

“我听说这灯就是你献出的,如今偷偷潜入苏府作何解释?”沈郁姿态里颇有一种好整以暇的意味。

“我……”江西诺憋了半晌,才道,“我见了苏澄铭,这遭冤屈自然就洗清了,容不得你们这些底下的人胡搅蛮缠!”

“押下去押下去!看牢了,等将军回来发落!”等人走远,墨雨才问沈郁,“沈先生有没有发现这死的细作,身上有没有什么蹊跷?”

沈郁懒懒一笑:“这人中毒而亡,身上没有伤口,推断不出凶手用何兵器;他毫无挣扎痕迹,表情惊愕——毒是在他无知无觉中下的,从中毒到毒发,之间应当还走了一段路程,很难找到曾和什么人接触;这毒用得是雷公藤,是味中药,不少方子都会酌量取用,遍及甚广,也难以从源头厘清。”

墨雨的表情松懈下来:“这么说,沈先生还没有办法确定凶手?”

沈郁肃然:“这并无什么所谓,既然那个什么江西诺昨夜鬼祟被抓,当然还是他行凶的可能性更大。墨雨大人的推论有理有据,在下佩服。”

我一心想着星夜琉璃灯的安危,对这桩凶案并不感兴趣,并未注意听二人后面的寒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