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死者(1/3)

翌日一早,天还刚蒙蒙亮,山庄里传来一片嘈杂声,隐隐还有女子的哭泣。

穆砚雪起身,原本是想马上奔去西南,又想起沈郁独自在这里不安全,正要推开沈郁房门,将他一并带过去,却听见身后有人道:“早啊,小砚。”

穆砚雪一惊,只见沈郁衣衫整齐地立在庭院中,一副刚刚晨练回来的模样。穆砚雪有些怀疑地多盯了他几眼,他轻轻一笑:“是要去那边看看么?我也听见动静了。”

两人不再说话,齐步赶往西南的小院。西南住的是江西诺夫妇,此刻院内已是乱成一片,玉澄伏在门边嘤嘤地哭,却没有人理会她,丫鬟芝兰正领着几个外院的仆妇忙里忙外地端送热水,一袭浅碧色绣红鱼的裙子忙碌得拂来拂去,片刻不曾落下。

屋里不断传来戚海容的叹息声和江西诚的催促声。

走进门,却见江西诺卧坐在**,胸口氤氲出一大片血渍,脸色青白。江西诚站在床边,一手扶着他,一手在给他把脉,江纲则在他身后,一掌贴在他后心,似是在灌输内力,额头沁满了汗水。戚海容则站在床畔,不住摇头。

穆砚雪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扣住江西诺的脉搏,只觉脉象近乎于无,只隔一会儿,微弱地跳动一下。寻常来说,江西诺这样的脉象,命已经去了十之八九,救回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他不忍看江纲在失了江西语不久后,又失了这个唯一能传他衣帛的义子,一把拂开江纲的手,替他收住内力,自己则反手扣在江西诺后心,替江西诺护住心脉。

“小砚,”沈郁缓步走过来,“快点收手。”

一直观察江西诺脉象的江西诚也急忙道:“穆门主,义兄气息不继,承不住你这样刚冷的功力,多谢好意!”

穆砚雪皱了皱眉头,慢慢收敛了功力,试了试江西诺的脖颈,竟然已经发凉了。他这样强灌功力都没能护住他,任谁来也是回天乏术。穆砚雪撤身回到沈郁身畔,一同退出了房门,留出余地给江家诸人。

谁承想刚到门口,正在哭泣

的玉澄忽然扑上来,一把抓住沈郁的手腕,有些失控地哭喊:“沈先生不是说能破案么,怎么又纵容凶手出来害了我夫君?我夫君他……他怎样了?”

沈郁侧头看她,仿佛对自己手上缓缓渗出的血丝浑然未觉,嘴唇懒懒一抬:“死了。”

“沈郁。”穆砚雪低声提醒了他一下。

沈郁却对自己毫无顾忌的话语没有分毫的悔悟,嘴角微微翘着,一双眸子里透着一股难言的静谧,不卑不亢地看向玉澄。

玉澄 在他的注视中渐渐蔫了下去,松开抓紧沈郁的手,瘫坐在地上失神哭道:“方才……那个人明明是要来杀我,可不知为何,突然朝我夫君袭去……”

沈郁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穆砚雪奇道:“那人为何要杀你?你可看清了是谁?”

“那人武功非常之高,应该是个男子,出现在我房里将我惊醒之后,不待我反应,突然……折了出去,然后我便听见夫君惨呼一声,再来看时,夫君胸口插着一把刀子,已经不省人事。”

沈郁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倦意:“此事过些时候再论,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你先去看你夫君罢。”说罢,他拂身而去,没有半分客套的意思。

玉澄诚惶诚恐地看了眼穆砚雪,后者对她点下头,便随着沈郁离开了。

刚出了院门,只听一阵环佩清鸣,正巧迎面碰上谭之明。谭之明脸色有些发红,呼吸也急促了些,双方对视间,都只淡淡点点头。穆砚雪心里默默地想,这些官宦人家的公子哥真是好不顶用,赶两步路就累成这样,还不如沈郁那样的病秧子。

一路上直到进了房门,沈郁都不发一言。穆砚雪瞥见他手背上汩汩流血的伤口,道:“用不用上药?”

沈郁抬眸瞥了他一眼,眼里有一丝戏谑,尔后随意将手搁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穆砚雪有些气闷,但想自己不能凡事和一个病人计较,从怀里掏出伤药和手帕,蘸取了敷在他手背上。玉澄当时究竟是发狂了,沈郁本就瘦弱,手背上没几分皮肉,此刻有几处皮

肉被硬生生掀开,几可见骨,也是有点骇人的。敷药时,因为血涌出太多,穆砚雪擦之不及,只得用手帕将他的手勒紧止血,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他坐在那里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叫人不禁怀疑他逢雨发病时,究竟是怎样的苦楚?

“你不觉得奇怪吗?”穆砚雪问道。

“什么?”

“有人先对玉澄下手,却中途回转,去隔壁杀了江西诺?”

“这很好解释——凶手本来就是想杀江西诺,却误入了玉澄房里,发觉不对,才折身回去。”沈郁打了个哈欠。

“不对,”穆砚雪眼里光芒一闪,“如果惊扰了玉澄,再去杀江西诺,凶手很容易暴露。除非……江西诺是他要杀的最后一个人?”

沈郁站起身,望了望外面灰蒙蒙的天:“我不认为江西诺是最后一个人。凶手刻意挑了这个时候行凶,就是想让该来的人都来——这山庄里的人,除了你我,可能都是凶手的目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郁慵懒一笑:“这就是我说,找凶手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找到杀死江西语的人,这前后必有联系。无论杀死江西语和杀死江西诺、韩奇的是不是一个人,江西语的死因,都是解谜的关键。”

“她已经化成白骨,我们要破案谈何容易?”

“你对江西语了解多少?”

穆砚雪摇摇头:“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人,江纲前辈退隐江湖多年,江西语也从未在江湖露面。”

“江西语武功不错。若是个男儿,很可能就是江家未来的家主。江家山庄里,能直面杀死江西语的人唯有江纲、江西诺、韩奇,可我见江西语一副白骨上,并无什么残损缺失,可见生前也没有同人以命相搏。”

“确实奇怪,难不成真是尸花作祟?有人用尸花害死江西语,凶器就是尸花?”

这一系列的凶案,已经可以证明江西语并非是意外身亡。唯独难以解释的,便是江西语的尸身,为何会在端端几日内悉数化近,唯留下一具找不到任何线索的白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