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廖清远(1/3)

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迎了上来,估摸是看沈郁面相斯文,一揽沈郁的臂膀,巧笑道:“先生既然来了,何不进来?此处较外面,可是风雅了不少呢。”

沈郁顺势侧身,伸出手指在鹅黄衣裳的下巴上虚虚一挑,懒懒凑过去:“有这样的美人,无论风雅与否,自然都是要进来的。”

鹅黄衣裳没有想到沈郁竟是这样的人,一怔之下松开了沈郁的胳膊。沈郁挑了挑嘴角,迈步走进室内。

室内众人都小心地打量沈郁,唯独紫袍公子仍然端坐在位置上,背对着沈郁,他的余光无声横斜过来,似带了一股凌厉的风袭上沈郁面门,直教人寒冷无比。

沈郁像是无所察觉,站在紫袍公子身后,掂着手里的筹码,似乎是要下注,可半晌也不见他那筹码落桌,对面的大汉不耐烦等他,一把掀开骰盅,竟然是三个“一”。

紫袍公子冷冷一笑,掀开了自家的骰盅。

鹅黄衣裳娇滴滴地笑道:“廖清远,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家少东家压根就瞧不上,你竟然敢找我们的麻烦?可巧今日正好碰到少东家过来巡视,看你可还猖狂!”

沈郁朝紫袍公子面前看去,竟是三个“六”。

势力悬殊,叫人瞠目。

紫袍公子站起身,手中折扇“哗”地抖开。他相貌平平,有着任何一家执绔子弟应有的模样,很难让人记住,沈郁见到他脖颈有一处细线,知道他做了易容,当前的这张脸,这并非他的真面目。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笑道:“好一个‘侠肝义胆’廖清远,胆气果然过人。既然胜负已判,抱歉你之前的要求,在下不能答应。”

廖清远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络腮胡子不停地抖动,眼睛却刻意在沈郁身上扫过,站起身,“咚”地一声将胳膊摔在赌桌上:“既然我无法完成故人之托,这胳膊是你的了!”

紫袍公子扣起折扇:“爽快。萱花,你去把他的筹码取来。”

萱花正是刚刚那个鹅黄衣裳,估摸之前没有这个紫衣公子撑腰,吃了廖清远的亏,得了令,喜上眉梢,几步走到廖清远身边,从腰间拔出匕首,正要刺下,沈郁却走了出来:“等等,不晓得这廖大侠因何要与少东家相博,可赌输就要取人胳膊的做法,却是不妥。”

萱花笑道:“这位先生,我家公子偏不爱赌金银,先生一表人才,还是少管闲事,缺胳膊少腿,

岂不可惜?”

沈郁似乎有些胆怯,认真道:“萱花姑娘说得是,缺胳膊少腿确实可怕,还不如死了痛快。”

周围围观的人开始哄笑起来,萱花脸上也闪过一丝得意,沈郁却继续道:“如此,我就同少东家赌人头一颗。你赢了,我的头和廖大侠的胳膊归你,你输了,我旁的不要,只要你放过廖大侠。”

紫袍公子一言不发,只坐回了座位,朝沈郁比了个“请”的手势。

廖清远将座位让开,粗着嗓子说:“紫衣服的,这位兄弟体态羸弱,一看就没有武功,你们就普普通通比大小好了,莫要用你那身功夫欺负人!”

原来方才廖清远和他并不单纯地掷骰子,而是在比试内功。

廖清远帮沈郁说了话,沈郁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懒懒道:“多谢廖大侠。”

骰盅已经备好,紫袍公子一拍桌子,朝沈郁点点头。沈郁则勤勤恳恳晃了半晌骰子,也算是摇定了。两人一同揭开骰盅,清一色都是三个“六”。

“你没说平手该如何是好。”紫袍公子轻轻倚在座位上,一双眼睛看着沈郁,反应平淡。

“既然前半程规则是我定的,后半程就交给你定。”沈郁抱臂,半伏在桌上。

“那就一人一半,你同我赌两样东西,如今平手,你带走一样,留下一样。何去何留?”

沈郁眸光一亮,懒散道:“我早说过,缺胳膊少腿实在可怕,还不如死了痛快。廖大侠,你走罢。”

萱花鼓起掌来,要请廖清远出去,廖清远身形一滞,一把拉起沈郁的胳膊,带着他击破窗户,跳出了这间神似后花园的诡异房间。

并没有人追出来,只有紫袍公子遥遥地朗笑道:“你们两个,胆子真是大得很。这筹码我迟早去找你要。”

那大概是他原本的声音,在年轻男子中算得是十分好听了,并且底气十足,一听便晓得此人是少年得志,顺风顺水。

廖清远不晓得要将沈郁带去哪里,两人赶了几条街的路程,才停驻在一户小院里。

廖清远拴上院门的瞬间,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你受伤了。”沈郁只站在一旁观望,没有任何表示。

廖清远也自然没有理会他,将宽大的外衣除下,又有几块棉包似的东西掉在地上,最后,他从脸上撕去了一道面皮似的东西。此刻,站在沈郁面前的,竟然是个身形纤瘦、容貌异常清丽的女子,只是她脸

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个巧夺天工的木偶。

“你仿佛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女子的声调同样没有任何情感,她嘴唇发白,声线却极稳,眸色是浅浅的棕色,像极了刚刚打完盹的猫瞳,“多亏了姓苏的小妮子带你去紫阳十二峰,否则,我以为你当真死了。”

“多谢解颜门主抬爱。别人不知道,我却晓得,廖清远因为侠肝义胆过了头,早已被落日长河门秘密关押起来,又怎会突然出来跟人赌钱?不过,”他上前虚虚扶了解颜一把,语气闲逸,“刚刚谢谢你,没叫我的武功暴露人前。我的真实身份,怕是人人得而诛之,可惜自己又常常发病,若叫个下九流的人物钻了空子,被活剥了皮,岂不冤枉。”

解颜避开他的手:“知道。”

沈郁调笑:“你还是这么有意思,学谁像谁,卸下伪装,反而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了。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解颜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扔给他,并不打算亲口回答。

沈郁看了信,毫无顾忌地点头:“坞江镇的确有不少孩童失踪,我也怀疑是落日长河门所为,而且鼎食轩的青蛋里放了阿芙蓉粉,这东西会做的人并不多,恰巧落日长河门有位……”

“你离开不久,琴轲长老就已失踪,我来查她。维护落日长河门声誉只是其次。”

“你凭着青蛋判断她就在坞江镇?”沈郁哑然,“况且,落日长河门有什么声誉可言?”

解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沈郁一把扣住她手腕,一边为她渡了把内力,一边懒笑道:“你受的伤竟然比我想象得严重。只是……你既然假扮的是廖清远,不该使出全力才是。那紫袍子是什么人,这般厉害?”

“我原本就打算输,只用了一成功力,可他的武功路数十分奇怪,撤力不及,便受了伤。”解颜眸光轻轻一闪,挥手再次拒绝了沈郁的帮助,“那人,也许也是你想找的人。”

沈郁周身一滞:“我回去找他。”

“既然不想涉足江湖,就不要招惹他。”

沈郁沉默了半晌,一歪身子,倚在墙壁上:“我恰好须得在坞江停留几日,调查失踪孩童的事情,你不妨跟我养几天伤。”

“我没有东西来易容了。”

“你这张真面目鲜见太阳,认识的没几个,就是最好的易容。”见解颜不再推脱,沈郁一把将院门推开,携着她回了客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