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方天川(1/3)
沈郁躺在那里，却不闲着，轻手轻脚地捡起旁边的一枚“落星辰”，随手扔在东半边的地上。“叮”的一声，薄薄的铁片登时被重箭射穿，破裂开来，其中一片细小的碎片弹在沈郁的袍袖上。
过了一会儿，沈郁又扔了一枚，也是同样的结局。
第三枚扔出，却没有引来重箭，静默了一会儿，沈郁忽然平躺过去，同时箭穿透了他的衣袖，将袖子钉在了地上。穆砚雪和苏阮芝见了，惊讶之极，却没有注意到沈郁是在被箭射中之前躺下的，只当做他被箭的力道带得躺平了去。
“你没事吧？”苏阮芝脸色苍白地看着沈郁。
穆砚雪刚要过去帮他，他却将食指放在唇中，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郁低声道：“九方天川好像受了重伤，这记箭射得后力不济。”说着他把那根重箭从地里拔了出来，抽出了自己的衣袖，仿佛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叫苏阮芝和穆砚雪都相信，这记箭当真和刚刚那几箭不是一个力道。
“受了重伤为何还要攻击我们？”苏阮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九方天川虽然是落日长河门的新晋左护法，但是名声并不算差，鲜少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反倒有点行善积德的爱好。所以大家对他邪教护法的身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如今此举实属反常。
“你们快装死。”沈郁懒懒道。
此时此刻，情况危急，苏阮芝也十分配合地屏住了呼吸。敛息对于内家高手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以苏阮芝的名气，七七八八也算是个高手了。沈郁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敛去了自己的呼吸。就在苏阮芝满腹狐疑地观察沈郁的时候，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怪异“滴答”声，惊醒了她。这脚步十分利落，却轻重不一，来人果然是受了重伤。却不知那“滴答”声是缘何而来。
石门被人推了一推，由于沈郁横在门口，并没有被推动。来人又推
了推，石门还是纹丝不动。他仿佛生了气，猛地推了一把，沈郁竟在他发力的瞬间滚到一边，反而使得九方天川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尹坤？”九方天川仿佛闻到了石屋里的焦糊味儿，怔了怔，寻摸到焦尸旁，跌坐下来，手抚着那具不堪入目的遗体，“尹坤！你真的被人害死了么……”
他迷迷蒙蒙地坐了半天，沈郁忽然凑近，来了一句：“不是我们害死他的。”
九方天川大骇，苏阮芝登时跃起，长刀架在他脖子上，不耐烦道：“别动。”
“你是什么人？”九方天川无视苏阮芝的威胁，将脸转向沈郁，无神的眼睛执着地望向沈郁，仿佛这样就可以认出沈郁来，“这么多年，你是第二个接近我，却没叫我听见动静的人。”
沈郁无赖地笑了笑：“因为我本来就在你身边。”
“不可能！你站的地方是我刚刚走过的路。”九方天川倒很是执着。
沈郁懒得同他再多做解释，眯起眼睛：“你刚刚在外面，执着地想将我们射成刺猬，是知道尹坤死在了屋里，认为我们是凶手么？”
九方天川犹豫了一下，慢慢点头认下。
“我是一个乡野村夫，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苏阮芝，一个是穆砚雪。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身份，就该清楚我们即便杀了你，也不会杀尹坤。”
“抱歉。”九方天川思索良久之后，垂下头，若非他们早已知道了他魔教护法的身份，怕是会误以为面前的人，不过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苏阮芝敛去脸上的错愕，手腕一转，长刀入鞘。
“你们大概没有人知道，尹坤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却看着他活生生烧死在我面前，自己竟然……无能为力。”他懊丧极了，无神的双目里竟然沁出泪水。
“这石屋并没有什么阻隔，为什么你会说救不了尹坤，而尹坤自己也不出来呢？”穆砚雪冷淡开口，脸上的戒备丝毫没有卸去。
“因为……”九方天川未及说出原因，忽然吐了一口乌血，昏死过去。
穆砚雪皱了皱眉，俯下身子，仔细查看九方天川身上的伤势。他原本生得仪表堂堂，虽然盲了双目，感官却异常灵敏，因而行动也无异于常人。此番脸上乌紫一片，可见是中了剧毒。穆砚雪让苏阮芝回避，褪去他身上的衣物打算查看，摸到衣服时，手却顿了顿：“衣服是湿透的。”
“旁边有一条河，估摸他先是从河里出来，然后跑到对面的山丘上攻击我们的。”
穆砚雪点点头，算是赞成，然后仔细查看了九方天川身上，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是不是他躲起来害我们的时候，被蛇咬了？”苏阮芝背过身去，看不见情况，甚是无聊，开始胡乱帮穆砚雪揣测。
“不会的，如果是被蛇咬了，他身上肯定会有牙印，可以按出同样的乌血。就算是银针扎出来的那样纤细的针孔，也没有找到。而且……”穆砚雪犹豫了一下，“九方天川的感知超于常人，他既然中了剧毒，理应封住自己的大穴，避而疗伤，怎么会一直攻击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呢？再者，他已经知道我们是正道，应该向我们求救才是，刚才他明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伤情，却只是缅怀尹坤，痛恨自己未能救他，对自己中毒一事只字未提。”
“那……有可能是在头皮上啊，被头发挡住了。创口很小，以至于他根本感觉不到，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中毒。”苏阮芝灵机一动，开心地想转过来，转了一半，又转了回去。
“把他头发剃了看看。”沈郁认真地看了穆砚雪一眼，拿出一枚“落星辰”，悄悄塞在穆砚雪的掌心。
“不太好吧……趁他昏迷，擅自让他出家。”穆砚雪愣了愣，把“落星辰”塞回给沈郁，将十指探入九方天川的发丝里。
过了一会儿，穆砚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头皮上也没有创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