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冥婚难牵(1/3)

五、冥婚难牵

二人并肩骑行,才走了不多时,便遇见一户出殡的人家,一路撒了许多的花红纸钱。

沈郁和穆砚雪停在一边避让,穆砚雪忽然皱了皱眉:“沈郁,这家的丧事好像有些不对劲。若是抛洒花红纸钱,应当是入土三年以上的棺材才该用花红纸钱,否则应当是普通纸钱才是。你看这棺材,崭新崭新的,连一点泥土都没有,显然不是入土后重新起出来的棺材。”

沈郁抬眼看了下:“约莫是冥婚罢。有些地方,是有这样的风俗。未婚男女死后,为了避免家族坟地出现孤坟,坏了风水,须得为已故的人娶亲。先要由八人抬着一顶纸轿子,以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后面女子才起灵迁入男方坟地,如是,撒的便是花红纸钱……”

他说话间,棺椁正巧从二人身边过去,他忽然顿住话头,眼睛盯紧了棺椁。

穆砚雪见他反应奇怪,也看向那缓缓行进的棺椁,终于听见了一丝细微的声音。他和沈郁对视了一眼,沈郁缓缓点下头。

“请留步!”穆砚雪调转马头,跟上了送冥亲的队伍。

冥婚难牵,且一件事,又涉及红事,又涉及白事,因此忌讳繁多,贸然被穆砚雪打扰,一行人都有些不悦:“你要是好奇,就赶紧走。莫要耽误我们的吉时。”

穆砚雪语气一凛:“棺材内有异动,你们若是想惹上人命官司,就只管继续往前走。”

这家人终于将棺材放在地上,但也十分抵触,不让穆砚雪查探。

沈郁悠悠转过来,道:“乡亲们,我和这位穆捕快,都隶属县衙。现在发现端倪,想简单查看一下,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若是不答应也无妨。”

一行人松了口气,沈郁却补了句:“待我们回县衙禀告大人,再带人回来查验便是。”

他言中之意,便是要将此事过问到底,即便这家人拒绝了他二人的查验、棺材入土,也仍然要挖出来重验。

几人都是一脸颓然,一个看似管事的道:“既然两位大人对此事存有疑虑,查验便是,只是莫要开棺惊扰亡魂。

他存心刁难,穆砚雪张口欲言,在静默的刹那,棺材里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救我……”

众人脸色齐齐变化,穆砚雪拔剑走向棺材,挑开了棺材的楔钉,默然片刻,推开了棺盖。

沈郁往里看去,里面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一身寿衣,脸色苍白苍白的。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她寿衣上的点点血渍。

血渍内深外浅,分明是从衣下的伤口沁上来的。

沈郁收回目光,不发一言。穆砚雪有些无措,试了试姑娘的鼻息,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判断出来:“她还有气,赶紧找郎中。”

送灵的人都惊慌起来,终于商量好,派了两个人先行离开去和郎中知会一声。又重新把棺材抬起,往郎中家赶。

“这个姑娘气息微弱,不晓得能不能救活过来。送佛送到西,既然要管这茬子,我们便跟过去看看罢?没准还能帮上一把。”穆砚雪转头询问沈郁,沈郁却久久无言。

直到那群人走远了,他才开口:“你没发现有奇怪的地方么?”

穆砚雪略微思考一下,才道:“这个姑娘似乎是‘死后’便被家人慌慌张张送来做冥婚的。否则也该能发现她还活着。”

沈郁叹了口气,却很耐心地诱导:“你看,她身上有血渗出,说明了什么?”

穆砚雪终于明白过来:“她不是病死的,而是受了重伤?而一个姑娘家,若要寻死,多半不会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捅,只会上吊、投河。她……”

他说到这里,眉头微锁,有些苦恼:“即便如此,也并无证据说,她就是被人害死的。”

沈郁笑道:“她身上有这样多的血迹渗出,那为她换寿衣的人,应该发现才是。而死人,是不会流这么多血的。”

穆砚雪背后一冷:“这么说,为她换寿衣的人,便是加害她的人?可给她换寿衣的,该是她家里的人才对。”

“多猜无益,跟过去看看罢。”

两人尾随着这家人,不多时,便看见不远处村落里袅袅升起的炊烟。

郎中家在村口不远处,众人便将棺材停放在村口,将姑娘背了出

来,送进郎中家中。沈郁和穆砚雪在门口等候,不多时,姑娘的父母也闻讯赶来。

这个险些被活埋的姑娘唤作詹怀丝,她的父母原本是在坟地等待,迟迟未见这詹怀丝的棺材过来,正在焦急中,却听见来报信的人说,詹姑娘并没有过世,还有一息尚存。

老两口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见到守在门外的,除了自家人和亲家人,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子,不由得怔住:“你们是谁?”

沈郁心情仍然不好,一改常态,没有说话。

穆砚雪只得应腔:“我们是县衙的捕快。”

詹怀丝的父母大惊失色,怔了怔,才问:“我们两家做冥婚,你们官府也要过问吗?”

穆砚雪有些生气:“你的女儿并没有过世,何来做冥婚一说?若不是我们发现端倪,詹怀丝便要被活埋,做父母的那里来的这般冷硬心肠?”

两人支支吾吾不再说话。

过了不晓得多久,天色已经黑透,郎中终于出来说道:“血止住了,不过人怕是熬不了多久,且看晚上能不能挺过来再说。”

詹怀丝的父亲催促道:“两位官爷,这里荒郊野店的,也没有二位的住处,还请趁早离去,别侵了寒气,伤了两位官爷的贵体。”

对方无意收留,且无半分感谢之意。穆砚雪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不便同这样的乡民发怒,只得遛马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没有动静,他回过头,却见沈郁没有动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眼前一亮,又止住脚步。

沈郁抚了抚黑驴的脑袋,慢悠悠问道:“詹怀丝姑娘是被人刺了几刀死的?”

“是……”詹母刚一应腔,詹父便掐了她一把。

沈郁仿佛并没有看见,仍然抚着驴头:“你们可知道谁是凶手?”

“不知、不知。”这会两人倒是统一口径,齐声否定。

“既然如此,你们可曾报官?”

詹母看了詹父一眼,没有搭话,詹父又看了看沈郁,才答道:“报了官了。”

沈郁忽然一笑,从驴头上挪开手:“你们若是已经报官,官府怎么会不验尸?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还未断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