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是他疯了,还是出自上面的授意?

库罗脑子转得飞快,思如电转,不过嘴巴没有闲着,故意装作不解地说:“犯罪?乌伦千户言重了,葛逻禄一族入吐蕃以来,遵纪守法,与邻为睦,不知乌伦千户所说的犯罪之字,从何而来?”

装,还跟自己装,乌伦呷玛眼里闪过一丝厉光,依然阴着脸说:“从乌玛部里,搜出大批属于我们镇北军的财货,这件事库罗族长不会不知吧?”

库罗带着大部人马前来,来了以后,又是拨刀又是抽箭,还不动声色跟自己的人抢占高地和有利地型,在乌伦呷玛眼里都是心虚的表现。

现在还没完成包围和部署,乌伦呷玛决定先跟库罗敷衍着,争取时间。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库罗和乌伦呷玛早就相互看不顺眼,此时气氛太微妙,双方都下意识自保,可这样一来,误会越来越深。

“知道”库罗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这件刚刚听说了,真是一场误会,几个孩子打猎,误打误撞发现一批财货,于是就运回驻地,没想到这些财货是属于乌伦千户的,都是自己人,乌伦千户收回即可,伤了这么多人,这事捅到赞普哪里,想必乌伦千户也不好交待吧?”

这个乌伦呷玛疯了,库罗哪里听不出乌伦呷玛对自己不信任,只好抬出赤德祖赞来威胁他。

乌伦呷玛有点像白痴一样看着库罗,接着愤愤不平地说:“库罗族长说得轻巧,镇军大营三千将士的性命,凭你这几句话就想不追究,未免太儿戏了吧。”

“三千将士的性命?乌伦千户此话是何解,不就是捡了一点财货吗,如数归还就是,镇北大营的三千精锐不是指着这点财货过日子,对吧。”

顿了一下,库罗冷笑地说:“此事我一定要禀明赞普,请赞普主持公道。”

本来想把人救下来再讨还一个公道,可乌伦呷玛一直这么强势,库罗也开始不爽起来。

泥佛还有三分性,何况是人,要不是被大唐追杀、寄人篱下,早就动手抢人了。

乌伦呷玛看到自己的人已经准备好,也没耐心再跟库罗扯,破口大骂道:“库罗,你装什么装,你的人偷袭镇北大营,镇北大营的三千精锐全军覆没,这是用一句误会就能解决的?当本千户是三岁小孩子吗?”

“什么?你说什么”库罗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大了:“镇北大营被人偷袭,三千精锐全军覆没?乌伦千户,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即使是亲耳听到,库罗还是不敢相信。

镇北军,号称虎军,赞普的亲军,地位相当于大唐的羽林军,被人偷袭全军覆没?

“玩笑?镇北大营是赞普亲军,也是本千户的根基,你觉得我会拿它开玩笑吗”乌伦呷玛冷笑地说:“库罗族长真会演戏,都什么时候还在装无辜。”

“误会,这绝对是一个误会”库罗连忙解释说:“葛逻禄归顺赞普后,早就把自己视为吐蕃的一份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乌伦千户,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此事干系太大,不能因捡了一些财货就说这件事是葛逻禄做的吧。”

乌伦呷玛不像开玩笑,库罗感到事态的严重,本想让乌伦呷玛先救人,起码把受伤的人和现在还是身无片缕的女子先放了,现在也顾不上。

“捡一些财货?”乌伦呷玛面色狰狞地说:“搜出来的东西,平日都是堆入在镇北大营仓库的最深处的宝贝,没有本千户的亲笔签字别说十二箱,就是一件也拿不出,现在出现你们葛逻禄的驻地,还藏在三丈多深地下,上面还堆了如山的粪便,若是捡来的,用得上这般心虚吗?”

第722章.723 忍无可忍

“栽赃,肯定是有人栽赃”库罗焦急地说:“葛逻禄一族需要赞普庇护,也要乌伦千户多多关照,哪能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肯定是有人暗中栽赃,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

要是打个架或一些小冲突、小纠纷,库罗也放不在眼内,可镇北大营被端、三千精锐被杀,这事太大了,大到库罗也不敢面对。

乌伦呷玛的眼神快要喷火了,咆哮如雷地说:“栽赃?请库罗族长说说,是谁给你们葛逻禄栽赃,谁有这种实力栽赃,三千精锐,你以为是三千只羊羔吗?”

一想到镇北大营的惨状,乌伦呷玛的眼睛都红了。

镇北大营不仅是乌伦呷玛安身立命的地方,更是乌伦呷玛的前程和希望,里面不少是自己的亲属和族人,可是这些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库罗一下子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一夜之间能端掉镇北大营,这得多大的能量,吐蕃境内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但他们没一个有理由这样做,想说唐军,可这里是吐蕃,唐军的禁区,再说也没有唐军要进攻吐蕃的情报,想说大唐细作的杰作,可是想想又觉得没可能,细作能有多少人,别说一晚吃下镇北大营的三千精锐,就是在镇北大营里放三千只羊羔,细作们也很难一夜之间把它们全杀死。

在这里,好像只有葛逻禄一族有这个能力,不管怎么样,这次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只是一瞬间,库罗感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不仅网住了乌玛部,网住了自己,也网住了葛逻禄一族,这张网,无际无边.......

乌伦呷玛没有再追问,而是给身边人打了一个眼色,很快,勒住的马再次绕圈奔跑,放下的皮鞭再次抽打有嫌疑的人,几名意犹未收的吐蕃士兵又**笑着扑了上去,转眼间,惨叫声、哭泣声和骂声再次响起。

“停手,乌伦呷玛,他们是无辜的,你到底想怎样?”库罗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简单,把在镇北大营行凶的真凶交出来,我马上停手。”

“不要含血喷人,此事与葛逻禄无关,我说过,葛逻禄已归顺了吐蕃,也是吐蕃的一份子,绝不能背叛赞普,这是有人故意陷害。”

“是吗”乌伦呷玛讽刺地说:“理是这个理,但话不能这样讲,你们在西域的时候,不是经常向大唐狗皇帝表忠心吗,还不是说反就反了?”

“你...”库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羞愤相加,恨不得当场找条地逢钻下去。

都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背叛大唐、背叛兄弟一直是库罗内心深处的痛,也是库罗的禁忌,现在被乌伦呷玛当众揭露,吐蕃的人也在大声嘲笑,库罗感到自己被人在后背用力捅了几刀。

要是大唐的人笑,只能忍了,可嘲笑的人正是自己背叛投靠的人,这得多让人寒心。

“太可恨了,怎么能这样说话。”

“就是,族长跟大唐翻脸,还是为了你们吐蕃?”

“有这样揭短的吗,族长,我真受不了,跟他们拼了。”

“这些吐蕃人一直在利用我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族长,我们宁愿死也不受这种气。”

库罗羞愧难当,跟随在他身边的族人也受不了,一个个咬牙切齿要为自己的族长讨还一个公道。

“都别动,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要动。”库罗连忙约束手下。

本来就有点水火不容,稍不注意就是一场血雨腥风,肩上可以几万族人的前途和命运,库罗只能慎之又慎,不到最后关头,只能忍,再忍。

约束完族人,库罗转过身,强忍内心的怒火,一脸正色地说:“乌伦千户,请把他们都放了,我以葛逻禄的荣誉向你保证,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也一定给赞普一个交待。”

库罗作为族长,知道族人并没做过这件事,那两车财货根本就是一个诱饵,一个致命的诱饵,偏偏乌玛部落的人被财迷了眼睛,从而惹下大祸,这么大一盆脏水淋下来,就是吐蕃人没有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清楚。

“荣誉?呸,你们葛逻禄都成了臭老鼠,还有脸面谈什么荣誉,要是把人放了,你转身把人放跑,到时找不到人,本千户怎么向赞普交差?”脸皮都撕破,乌伦呷玛得罪不饶人,没给库罗留半分情面。

“他们是被陷害的,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