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沈先生还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胸怀天下的壮志,恩要记得,仇也要报,不管是有仇还是有恩,能快报不拖着,其实冷儿没懂沈先生送他一柄小猎刀的意思,沈先生是想告诉他,刀无鞘,是不藏锋。

乱七八糟的想着,冷儿恍惚了一下才听到陈冉依然在自己身边说着什么,馒头已经吃完了。

冷儿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馒头是不是你爹的晚饭?他把馒头给了你和我,一会儿自己要饿着肚子装船怎么能撑得住?”

冷儿从怀里把那三个铜钱取出来:“江边卖馒头的日夜不休,再去买两个给你爹送过去,做儿子的,要多想想爹累不累。”

陈冉鼻子一酸:“我知道了!宁我饿着不让我爹饿着。”

他抓起那三个铜钱跑了出去,像个笨笨的胖鸭子。

冷儿笑起来,沈先生说要多关心别人,要时时刻刻朝着温暖而行沈先生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什么都懂,有时候说的话也有些矛盾。

这些年来沈先生给的铜钱冷儿都存着,哪怕自己再冷再饿也舍不得花,听说鱼鳞镇昊海楼里的酒菜是最好的,但是特别贵,自己得再攒攒,然后请沈先生在昊海楼吃饭喝酒,得多点几个菜才行。

等到了子夜,该来的货船还没来,江边等着装货的车夫力巴们开始骂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颇刺耳。

冷儿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肩膀上被绳子勒出来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扛了一天的货,又拉着那么沉重的一辆车过来,他的肩膀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就在这时候,上游方向忽然有一团一团的红光顺着江水下来,看着很壮观,所有人都聚集在栈桥上往那边看,眼尖的忽然喊了一声:“船被烧了!”

那一团一团的红光,是一艘一艘被点燃了的货船,冷儿心里一震水匪!水匪又在上游劫船了,沈先生是傍晚走的,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他站在江边垫着脚看,一艘烧起来的货船在他面前经过,火烧的很旺,冷儿借着火光看到了那艘货船上的标志那是沈先生的船。

冷儿一阵天旋地转,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悲伤。

他身世再凄惨他都不悲伤,可是沈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死呢?

毫不犹豫的,冷儿将那把小猎刀取出来叼在嘴里,咬紧了牙,低着头,像是一头不知道世上人心险恶的小牛,冲出了栅栏,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江水里,朝着那艘熊熊燃烧着的货船游了过去。

若我有万夫力,必杀尽天下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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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想笑

沈冷嘴里叼着小猎刀一头扎进深夜冰冷的江水里,亏的他身体好,若不然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跳下去多半要抽筋,然后坠入江水深处。

少年人,有少年也不自知的狠厉。

因为懵懂所以莽撞,因为莽撞,所以无畏。

他追上了货船,趁着身上湿透了火一时之间不会烧的太狠,顺着船尾爬上去,这确实是沈先生的货船,这几年来冷儿装了几十次的货,自然熟悉,可是船上是空的,没有货物也没有人。

冷儿心里一松,人不在,就说明还活着,他了解那些水匪的手段,只要人没杀,十之七八是因为来路被水匪摸清楚了,留着人要赎金,而实际上,就算是赎金来了他们也不会把人放了,十成十的要绑上石头沉入江心。

沈冷在甲板上看到了一件东西微微反光,过去捡起来看了看,竟是一把小巧的刀鞘,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小猎刀插进去,完美无瑕可是,为什么沈先生把刀鞘留下了?

人还活着,就不能放弃,这也是沈先生对他说过的,不管多困难多辛苦,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沈冷把小猎刀收起来,一个猛子又回到了江水里,跳下去之前他还想着,自己吃了一个馒头,体力上问题应该不大。

逆流而上,冷儿从货船被烧的状态判断水匪应该就在上游最多五六里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着游过去,反正一定要去。

若有人知道的话,一定会惊讶的无以复加,十二岁的孩子,逆流而上五六里?

这是什么体质!

冷儿看到水匪的船之后悄悄过去,爬上去之后才发现沈先生不在这艘船上,这艘船装的都是劫来的货,那些水匪显然高兴坏了,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二当家,那个姓沈的肥鱼这次能换来不少银子吧?”

“大当家的已经盯了他好几年,派人去了几次那家伙的老家怀远城,底细查的清楚,是个大户,要来几千两银子怕是没问题的。”

二当家一摆手:“手脚麻利点,把船开回去。”

一个水匪笑道:“放心吧二当家,你还不知道我干活儿有多快?”

二当家的道:“知道你快,满月楼里的小蝶姑娘和我不止一次说过,你是最快的。”

众人一阵哄笑。

躲在暗处的沈冷却心里一寒,他本以为水匪应该会离鱼鳞镇很远才对,可满月楼就是鱼鳞镇里的青楼,那个小蝶姑娘自己在街上也遇到过。

水匪的战船其实也是普通的货船,但是包了一层的铁皮,还加了撞角,寻常货船自然不是对手,冷儿躲在战船里,跟着水匪一起回了他们的老巢,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种经历会有多可怕?

而冷儿却发现,自己一开始怕,可到了后来竟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了。

奇怪。

不得不说水匪的操船技术远比刚刚成立不久的江南织造府水军强多了,在一个狭窄的水道里转出南平江,然后钻进了芦苇**。

冷儿躲在货物里又被装了车,感觉是朝着下游的方向走。

他心里想的不是自己会有多危险,而是沈先生在哪儿?那个叫茶颜的小姑娘在哪儿?

一想到那个小姑娘沈冷就感觉很奇怪,她总是对自己很不客气,说话特别凶,好像特别看不上自己似的,然而又偏偏每次都要和自己说几句话。

那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然而凶巴巴的总把自己当男孩子,沈先生说她是投胎错了,国色天香的胚子,见谁都不服的性子。

此时此刻,沈先生和茶颜就坐在一辆马车里,手脚都被绑住了。

“值得吗?”

茶颜忽然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