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皇家狩猎5

祁皇说得义愤填膺,带着一份癫狂。

“来人啊!把他们三个请过来!”祁皇一声命令,我们身后便出现了无数个排成一列的士兵,一个个都向前端着长矛,步履整齐地一步步逼近我们。

“怎么办?我们只能过去了?”我惊慌地看看他们俩。

宣泽熙根本无惧,笑意淡淡,“去就去!大丈夫,大不了一死。只不过铭湘,他会放过吗?”

宣泽熙握紧了我的手,一份牵挂浮现在他的眸子里。

严亭之昂然挺直脖颈,傲气万丈,慷慨地说:“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走!咱们就过去,看看他能够耍出什么花招。铭湘,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安全。泽熙,我告诉你,你必须听我的,如果敢违背,我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待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专心护着铭湘。守护好铭湘,是你的唯一的责任。听到了吗?”

“老三……”宣泽熙有些难过,“我们换过来好不好?你先认识的铭湘,她最初就是你的女人,你来负责你女人的安全,我去对付祁皇。”

我含着泪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严亭之立眉发火,“宣泽熙!你不要再罗唉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听你三哥这一回?就按照我说的定了!”严亭之深深地看着我,沧桑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上我的面容,咬着牙,才说:“你这个丫头要好好的活着,不管发生什么。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命令。”

我眼泪再不能忍不住,刷刷地滑落,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嘴边,猛然张开嘴,狠狠咬住他的食指。严亭之皱眉挺着,一动也不动。任由我咬着他。

我松开嘴,看看他食指上留着一圈牙齿印,掉着眼泪扯出一抹悲凄的笑容,直视着严亭之深邃的眸子,说:“严亭之,你欠我的!这是我送给你的指环,你必须还给我一枚纯金镶钻石的!你小子绝对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即便你变成鬼,我也饶不了你,我会追到阴间给你索债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活着,等太平了,你一定要给我买一枚指环还给我!”

严亭之红了眼眶,咬着嘴唇,许久,才点点头。

我们三个就这样,在一队士兵的长矛逼迫下,昂首向看台走去。

祁皇一直阴笑着,看着我们一步步向他走近,直至走到了看台下面。

“父皇!”严亭之和宣泽熙一直喊道。

皇上难过地说:“皇儿啊,你们不要管我了,我已经活到这个年龄,死就死了,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你们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日子要去享受,不要管我了,都尽快离开这里。”

“父皇!”

“哈哈哈!你们想的倒好!尽快离开这里?做梦吧!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一步!这个皇家狩猎场已经全都是我的手了,你们没有一兵一卒,里三圈外三圈都是我的兵力,你们凭什么逃出去?插翅也难飞!现下,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只能任由我或杀或剐!哈哈哈……”

严亭之向前跃了一步,昂首挺胸地看着台上的祁皇,朗声说道:“可春!你不是来向我寻仇的吗?那你就冲着我来啊!别拿着我父皇要挟大家。你若是有胆有识,你就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跳下来,跟我一对一的较量一番,你敢吗?我现在腿伤了一条,体力透支,即便这样,我猜你也不敢跟我较量吧?胆小鬼!你们可家人看来都是世代沿袭的胆小鬼啊!哈哈哈……”

一听就知道,严亭之在使用激将法,想诱使祁皇下来,跟他单打独斗,暂时去掉老皇帝脖子上的利刃。

祁皇轻蔑地一笑,“想骗我跟你独打?分散我的注意力,你们好救出老皇帝?哈哈,好啊,我可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来人,给我看着这个老头。”祁皇一挥大髦,手执长剑从台上跃了下来。

而一个士兵已经代替了祁皇的位置,把大刀放在老皇帝脖子下。

祁皇英姿勃发地矗立在严亭之对面,而严亭之,一条腿流着血,浑身疲惫地站立在那里。两个人体力和精力的天差地别,显而易见。跟祁皇对打,严亭之必输无疑。

祁皇近在咫尺,我垂目,去看他握紧的拳头。心猛地一沉。

向前伸出一只手臂,简明而刚硬地说了句,“来吧。”

“呵呵,你会死得很惨的。”祁皇唰唰唰,飞速地挥舞着手里的剑,攒出一朵朵凌厉的剑花,意欲在耀武扬威地吓唬严亭之。

严亭之从宣泽熙手里接过长剑,右手握剑,左手优雅地背在后面,把剑直直地冲向苍穹,紧紧盯着祁皇,“你是我手下败将,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长进了多少。”

“哼!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接招!”祁皇恼羞成怒,挺剑向严亭之胸-口刺来,带着他桀骜不驯的一身戾气。

当!一声,眼看剑锋将要刺到严亭之身体时,严亭之身子迅速一斜,连脚也没有动一下,便躲了过去,左手依然背在身后,右手的剑轻轻一挡,把祁皇的剑逼退一边。

祁皇不敢置信地吸气,不懈地再次跳跃刺来,而到严亭之又是守株待兔,等到锋利的兵刃将要攻到身体前一秒,迅速挪了半步,又闪过了对方的袭击。

祁皇明显气急,唰唰唰,紧接着,连着出了三招狠招,招招都是致命的玄机,但是也奇怪,严亭之好像一只懒洋洋的老鼠,最后时刻总是逢凶化吉,祁皇连严亭之的头发丝都碰不到一根。

“哇呀呀……”祁皇发怒了,发狂般,暴风骤雨的剑锋攻向了严亭之,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进攻,舞动的剑尖在阳光下,闪动着可怕的光泽。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俩的打斗,手心里攒了满满的汗水。宣泽熙搭着我的肩膀,也是异常紧张,呼吸沉重而急促。

严亭之在祁皇哪些疯狂的攻势下,渐渐不支,单膝跪地,勉强挥舞剑,应对着祁皇的狠毒剑锋。突然,祁皇致命的一击向严亭之刺来,严亭之应该可以躲得过去,但是他却恍若没有看到,把自己的胸-口迎向祁皇的剑锋,而右手的长剑,也趁着祁皇中盘的空虚,直直戳向他的肚腹。

啊!严亭之这一招,明显的是同归于尽!

祁皇没有料到严亭之会来这一手,一个愣怔,然后慌张地向后一退,生生收回刚才的招式,没有想到,他这一滞,使得自己动作就慢了,乱了,而严亭之本就是视死如归的心理,不管祁皇躲还是不躲,他就是打算这样冲着祁皇的肚腹去了。

刺??……祁皇退得慢了,被严亭之这一不要命的追杀,刺中了小腹,如果不是祁皇后退及时,这一剑,定会穿透他的身体。现在,严亭之的剑锋只是没入祁皇小腹有十厘米,严亭之腿脚不方便,没有办法再次乘胜追击,只得眼睁睁看着这次拼命的血杀如此结束。

祁皇屏气向后一退,离开了严亭之的剑锋,脚步一个踉跄,单臂用长剑撑地,没有摔倒。他恶狠狠地盯着严亭之看,冷冷地说,“严亭之,你够狠!你是想死在我剑下是吧?你想要死前拉着我和你做伴?能够把自己的命,看得如此淡漠,你够狠!”

严亭之深深呼吸一下,这一连串的对打,果真耗尽了他仅有的体力。“我只是在赌。赌你惜命的程度。没有想到,可春你如此爱惜自己的性命啊。”

“我闭嘴!严亭之,我当然要珍惜自己宝贵生命!我们可家人,现在只剩下我这一个人,我这一条血脉,当然要留下来,延续后代。是你们宣家夺云了我们可家的皇位,是你严亭之害死了我的娘亲!我本来无忧无虑,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可是,那日你跟我娘亲说过话后,我娘亲便当场心碎而亡。是你让我知道了我是可家人第十三代传人,是你让我知道了自己身上还流着如此屈辱而高贵的血液!我恨你,严亭之,更恨你们所有宣家皇室的人!”

严亭之缓缓笑起来,越笑越张狂,“哈哈哈……可春,你真是悲哀。是你们可家的先辈暴虐独政,朝廷混乱而百姓民不聊生,才会推荐我们宣家人来为民请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你们可家人失了民心,乱了朝纲,才会落得一败涂地。我们宣家取而代之,是顺应了民意,也是给百姓苍造福的天意!我们宣家人对待你们这先朝的后代非常体恤,不曾诛杀你们,还给我们生活的田园和地位,是你们不知道珍惜,妄想着再夺皇权。”

“该死,你在颠倒黑白!就是你们抢夺了本应属于我们可家的权利,却还这里粉饰、涂抹、遮掩!来人,废话少说,直接把这个瘸腿的严亭之乱刀砍死!”

“不要!你要砍,就砍我吧!我也是宣家的后代,我替我兄长给你一条命!”宣泽熙向前一跃,跃到严亭之身边,扶着严亭之的肩膀,说:“老三,你一直都是崇拜的勇士,让小弟为你做点什么吧。铭湘……你要让她幸福。”

“泽熙!你这个傻子!你退回去!这是我跟可春的恩怨,没你的事!再不退回去,我就生气了!”严亭之眼神里有感动,却怒斥着宣泽熙。

宣泽熙淡淡的一笑,仿佛栀子开花般清雅,“老三你生气就生气吧,这是我最后一次惹你生气了。”

然后挺直高贵而修长的脖颈,猛然对着祁皇喊道:“来啊!叫你的人冲着我来!”

祁皇愣一愣,哈哈大笑,“哈哈,真是兄弟情深,感人肺腑啊!不过,宣泽熙,你的小命我一起没有放在眼里。满朝上下谁不知道,老皇帝最欣赏的是严亭之,最最宠爱的也是严亭之,皇位的遗诏也早就定下了严亭之!我要杀了你们宣家最最优秀的男子,让你们未来的皇帝早早夭折!哈哈哈,我杀了严亭之,让老皇帝痛失爱子!不要心慈手软,现在就给我上去乱刀砍死严亭之!”阴森森的话语从祁皇嘴里挤出来。

我一背寒气。

我刚想阻止,只听台上的老皇帝开口说话了,“可春,你放过亭之,杀了我吧。我是皇帝,也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你杀了我,足可以面对你地下有知的娘亲了。”

严亭之和宣泽熙同时惊呼,“不行!父皇不可以!”

我惊愕。老皇帝比我意料中的还要疼爱严亭之,可是他若是知道他最爱的这个儿子不是他的亲骨肉又会怎样呢?

祁皇浑身一颤,点着头,“好啊!那我就先解决了你这个老头子!”

严亭之突然向祁皇走去,手里的剑锋直直逼到祁皇的脖颈下,严亭之急切的动作,竟然好像腿脚没有受伤一样。“放过我父皇!他年纪大了,不应该承受你对我的憎恨。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

“亭之!”老皇帝老泪纵横,“亭之啊,你不要固执了,你不能牺牲,我怎么能够让你牺牲呢?”

“父皇,你对孩儿一起慈爱而宠溺,尽力栽培孩儿,给予孩儿最最博大的父爱,孩儿无以为报,如果可以用孩儿的性命换取父皇的性命,孩儿会感到一种幸福。”

祁皇有些痴愣。

宣泽熙红了眼眶,狠狠握紧了拳头。

老皇帝微微摇着头,感动地说,“亭之啊,你不能死,父皇本不想说,可是现如今,生死攸关,只好说出来了。可春,你也听着,你不能杀死亭之,他不是宣家的后代,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的生身父亲,乃是肖南王。你对我们宣家憎恨,那就对着我来宣泄好了,不能拿外姓人开刀!”

“什么!父皇您说什么?!”宣泽熙第一个不敢相信,撑圆含泪的皮子,皱着眉头。

“啊!”我捂着嘴巴呆住。没有想到,老皇帝明明知道严亭之的真实身份,却还这样疼爱他,甚至把皇位也留给了严亭之……

嗬……所有受制的大臣们都倒吸冷气。绝对的宫闱秘闻啊!

严亭之明显惊住。许久,他才哽咽着说,“父皇……孩儿……早就知道了……您明明知道孩儿不是您的骨血,为什么还要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关爱、疼爱我呢?”

祁皇因为消息来的太过突兀,而惊落了手里的剑。

老皇帝落着眼泪述说着,“我对不起你的娘亲啊,这个世上,我最最爱的,就是你的娘亲。一见钟情。你的娘亲当年跟肖南王已经暗生情愫,肚子里有了你,我却仗着自己是当朝天子,生生拆散了他们一对有情人。我觉得我是天下最最有权利的男人,我爱的女人,跟着我,自然是最最幸福的。可是我错了,我抢来的是一具躯壳,却从未得到过她的心。走到她抑郁而逝,我才发现,真正的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给她幸福的选择。我错了,大错特错!我打心里愧对你的娘亲,更加疼惜你,我希望,能够在你的身上付出我对你娘亲未曾付出的爱,你,在我心里就变成了你娘亲的影子。我想要把皇位传给你,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么多年来,咱们父子朝夕相处的亲情。不要舍不得我离去,我的生命本就到了尽头,只不过是早一天或晚一天的差别。”

天哪!这个故事如此曲折而感人啊。老皇帝抢了别人的女人,得不到女人的接受和回应,就只好把这份深深的爱,给了女人的儿子……

“父皇!难道……您真的中毒了?”严亭之紧紧咬着嘴唇看着老皇帝。

慢着……严亭之说什么?老皇帝中毒?

老皇帝深深地叹息一声,“是啊,真的中毒了。那一次我喝醉后,曾经跟你说过一次,仅有的一次,却是我的肺腑之言。”

“在我十岁的时候,您去山上看望我的那晚。”严亭之点着头,回忆着过去。

“呵呵,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我身上,背负了太多女人的眼泪……”老皇帝不再往下说,眼神凄苦,看一眼严亭之,又看一眼祁皇,伤心地说,“可春,你杀了我吧,我才是真正的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