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然黑脸,你妹,莫名其妙为了一根萝卜得罪这根红萝卜,姑娘我这回死得难看了!

然而,在她好不容易漂亮一回的脸蛋快要亲吻大地的时候,红衣女子脚尖微微勾了勾。

“呯”某蔚便以挺尸的姿势与雪堆拥抱!

少女趴在积雪里,努力抬起已变猪头的脸,目光幽幽看了过去,“前辈”她轻轻吸了吸气,暗骂压在她身下的石头为什么不先挪个位置借她躺躺,咯得她正发育的胸部都歪向一边了,“在杀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白萝卜啊?”

红衣女子对上她清澈透亮无畏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偏了头,冷冷道,“如果你能接下我一百招不死……。”

蔚凌然将头扎在雪地上,她浑身骨头都被这一摔一跌拆散了,没力再支着头说话,“不死,然后怎样?”她无声咧嘴笑了笑,可不认为星尊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然后,再接我一百招,还不死……”红衣女子迎风仰头,甩了甩那头红火似的长发,伸出手掌接住空中突然纷飞的雪花,眼神出现片刻迷茫,半晌似无奈又似烦燥道,“我就告诉你理由!”

蔚凌然自雪地来了个鲤鱼打挺,诈尸无比灵巧地复活过来,她挺起站定,手指一挑,大氅便被她抛向巨石,然后目光淡淡,缓缓推出玉掌,摆开很典型的起手式,“那就来吧!”

星尊瞪大眼睛,似是困惑少女的淡然无畏,眸光掠去撞上少女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漠漠眼神,饶是见惯风浪的星尊也怔了怔。

那句话还未说尽,一向狡黠灵动的少女在星尊怔愣刹那,脚下往后一蹬,人已如炮弹般冲了过去。

她人在半空,徒戈怰给她的寒玉剑已如乌光闪电直劈星尊头顶天灵。

对于星尊这样成名了几十年的武林名宿,任何花哨虚假动作都失去存在意义,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破绽你那里虚那里实,所以不如不耍宝献丑,唯有靠出奇不意的招式,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先下手为强,拼着劈中一剑是一剑。

叫她乖乖不反抗接下星尊两百招,那不如直接叫她拿剑抹脖子来得省事省力!

少女一出手便是极其狠快的招式,她觉得就算自己不能在星尊手下过得二百招,但起码可以拖些时间,只要有时间,迟早能找到突破的空隙,有空隙自然就能讨得活命的机会。

寒玉剑出鞘,乌光乍现,雪花片片,片片雪花里,银影闪闪,剑出针洒,在飞扬皑皑雪色里织成幻影交叠的网,那张眩美的网兜过疾疾风声,向风雪天光下闲闲独立的红衣女子相见欢地缠了过去。

然而,遇上自然浩瀚风云吞吐,非人力之巅的威猛浩大,依旧高下立显。

星尊只是懒懒抬了抬眼皮,略略扬了扬衣袖,那宽长橙红大袖轻轻一划,立刻便拦下了少女兜天兜地而来的网。

她浑身气流涌动,行动间来去如云雾,飘忽而无形,身子在明暖的日光下居然像水般透明,又似依附成了空中雪花,洁白细小若隐若现,却无所不在,那些无声无息的暗流真气,似乎融合在雪花当中,那般轻柔飘扬的悠然散漫,却在瞬间将少女用剑铺银针织就的网里,将那些万千变化的攻击悉数压了下去。

“第一招。”女子暗红而泛着戾气的脸居然在日光与雪花里,渐渐转成虚无的透明水晶,懒懒流俯的声音比化了的雪水还淡还冷几分。

“呯”星尊冷到淡若无痕的声音未落,搏全身之劲掠剑冲来的少女已经弹飞出去,她飞出去的时候,星尊佛雕的眼神突然微微俯向前,淡淡瞥过她手里的寒玉剑,一瞥之下,居然皱了皱眉。

“小丫头,月尊是你什么人?”

蔚凌然竖着剑柄,随手一抹嘴角血迹,摇摇晃晃站定,道,“月尊?五大尊之首?不认识!”

星尊一改冷淡姿态,怔是挑高了细长透红的眉毛,表情怪异地打量了少女半晌,似是松口气道,“不认识?好!”

“第二招!”

蔚凌然没看见女子出手,只觉红衣女子换了个方位面对她,她突然发觉雪花还是那些洁白扬扬洒洒的雪花,但星尊却幻化不见了!

蔚凌然心神一凛,全身戒备,连毛孔也武装起来,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实力与五大尊之一的星尊那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想要在这人手里活下去,就得有不怕死的小强精神与斗志。

全神戒备的眼睛里,蓦地出现一团火烧般焰红的云,那团火云穿透她用寒玉剑挽出五彩迷离的剑花幻影,直逼她手腕命门而来。

少女凛然挽剑后退,那团云在眼眶里突然没了踪迹,但随即在灼灼日光下飞扬如絮的雪花里,伸出一双看似软绵绵比云还要柔软几分实质却坚砺如铁的手,两指轻捻,便将少女手握寒气森森的剑拔过一边,然后双手轻轻一推。

衣袍裂帛声响,蔚凌然腾腾倒退,一向镇定的她脸色变了又变,倒退中匆忙一看,变态的红萝卜居然在刚才一捻一拔中,将剑锋方向反了过来,现在一看,才惊觉剑尖寒气入骨,衣衫划开,显然伤在自己剑下!

蔚凌然大怒,也不去管剑伤见骨的伤口,那些稠红的血液刚冒出,便被盘旋呼啸的风雪凝结在衣物上,流不下来,她提着剑,一步步趟过来,眼神凌厉似针,狠狠刺向伫立洁白里张扬喧嚣的红影。

“第三招!”少女抿唇,冷漠的声音自唇下逸出。

星尊被她脸上狠绝的煞气惊了惊,目光自少女伤口处一转,无声撇撇嘴,懒懒笑着,就如一尊红光灼耀的发光体,平静而慵懒眯起双眼,看着蔚凌然一步步从雪地趟来。

距离一丈丈逼近,蔚凌然决然抬手,疯狂狠辣不顾招式的打法,乱糟糟喂向红影。

星尊皱着眉,轻轻叹息一声,少女在这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里突然心脏呯呯剧跳,她无意识抚上胸口,那里心脏似乎即将窥破骨架皮肤跳出体外,她咬牙,抬头,敛锋勇往直前,目光沉重森凉!

与她正对面的红衣女子突然张口,朝来势汹汹的她那么温柔一吹。

蔚凌然陡然发觉周身雪花阳光隐退,层层朦胧云雾将她遮起,罩在中间,隐隐云雾层叠里有懒懒笑声有微微风声,更有搅动气流的锋利尖削声。

少女持剑而动,凭着感觉,闪过微微风声,想在尖削声近面之前滑开,然而这一滑,她突然觉得脚下一空。

在云雾包裹里,不知何时,她已换了位置,身后竟然是万丈悬崖!

蔚凌然在回身的瞬间,周围云雾散去,她却直直栽落悬崖。

半坡上突然有道碧影横掠过来,一眼瞄见比雪花还轻悠,下势却比沉石更迅猛坠落的少女,那张从来没有表情的脸竟然奇异的连变数下,素来白玉般晶透温润的颜色在一闪中变成了青色,而那双比泉水山涧还清澈明亮平静的眼眸,墨色骤然浓重,虽然没有看向平地上的红影,但那弧度优美的眉梢眼角射出道道劲风瞬息化作钩人藜刺,直直飞向傲然负手仰头的红衣女子。

碧影在空中连番变换身形,在少女堪堪坠得更深之际,半空中生生扑了过去。

这一扑大力将蔚凌然拉住,身下手肘间的肌肤却在这一扑间,撞上突出的嶙峋怪石,无声便撕开他的衣衫割破他一片片皮肉,泉涌而出的血液顺着山石纹路滴落,血量之大连凛冽冰冷的风雪亦不能在瞬间将它凝固,这滴滴溚溚喷涌出来,红得撞眼猩得心闷的血液,一滴便滴在少女脸上,自她微微上仰的鼻尖处蜿蜒,滴溚流落她被风凌虐枯裂的嘴唇里。

“拉紧我!”

掠空横飞渡来的碧衣少年趴在悬崖突出的岩石上,眼神急切,脸色灰青,因惊慌恐惧而指尖冰凉。

蔚凌然抬首眼神安抚冲少年微微一笑,心底长长舒了口气,少爷总算在她阵亡前赶来,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鲜血的味道,少顷悻悻垂目,暗想果然血的味道不分物种都是猩的!

再仰首,大力抹一把脸上的血,借力跃起,徒戈怰手一甩,用力将她纤细身形一**,少女跃飞直上,凌空高过晃晃日头,空中狠狠便是一掌朝悠然垂袖的星尊劈下。

罡气激**,云雾驱散,雪花纷纷停歇,星尊身形无所遮掩,她微微仰首,便见一道霓虹幻影直直劈头而下。

“好!”

犀利而迅速的反应出击,当不愧为年轻中的姣姣者。

星尊由衷称赞,在这道压顶逼迫幻影乌光里不得不退,咻的白光划过,碧衣少年已从岩面翻身飞上,他恨星尊手段狠毒,一上来不打招呼,不动声色立刻便挥出弯刀加入战圈。

星光浮动里,少女眉梢微微一动,有点困惑看向少爷手里白光破刃直逼日月的弯刀,猜不透少爷哪来的一样又一样绝好武器。

星尊在看清徒戈怰面貌的一霎,浑身无休止外射的强劲气流却突然缓了缓,又望望在她手下一身狼狈差点命赴悬崖的少女,依旧那么自信淡漠,眉梢眼角皆流溢灵动狡黠娇俏温暖笑意的少女。

她蓦地阴恻恻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好——你们俩,很好!”

她原先就和徒戈怰交过手,自知他实力强大,当下手指轻弹,临到蔚凌然剑锋时突然反肘而过,弹偏的反而是徒戈怰手里白刃破空的弯刀,弹在弯刀的力道自然加重了几分,然而一弹之下,她不禁怔了怔。

在她弹偏弯刀发怔的时间,徒戈怰被逼滑退了两步,他紧闭的薄唇上,渐渐漫出淡淡血迹。

蔚凌然一见,顿时大惊失色!

星尊困惑又冷漠的声音却蓦地划开气流传来,“你功力减了七成!”少女双肩微微震了震,昨夜少爷甩掉星尊一回来,看见重伤的她,不顾她坚决反对,将自己功力源源不断过到她身上助她疗伤……。

困惑淡漠的目光从少女身上转了转,红衣女子突然诮笑道,“原来是为了她!”

徒戈怰没有说话,只一直盯着星尊,即使后退,他仍不忘掠在少女前面,那是一个半保护少女免受第一波星尊攻击的姿势!

蔚凌然陡地觉得眼眶发涩,有源源**朝中间点亮汇聚,她略略抬头,将未眨落的泪珠凝在长睫之上。

“为了她不惜损耗功力伤残自身,世人果然都一样,你很这喜欢这个看起来白白嫩嫩长得水灵清透的丫头吧!”

徒少爷保持他万年不变的表情岿然不动,盯着星尊的眼睛专注如一。

蔚凌然在她凄厉怨愤的语气里一怔,一怔之后,手随心动,剑化作气,朝星尊站的位置一阵猛攻。

在打架这件事上,徒少爷比她可老练而精明得多,她剑锋一动,少爷的弯刀立刻配合着牵制星尊,虽然他功力减退,但他的经验与反应仍在。

星尊眉目敛去恼恨,赞叹一声,“配合默契。”衣袍翻飞,长袖舞动卷起绵绵不绝的气流回击二人,由于徒戈怰加入,她不得不收起之前对待蔚凌然的懒散漫不经心。

你来我往的白刃飞袖乌光星闪中,星尊很精明地发现,碧衣少年对蔚凌然十分上心,所以每一出手,必将攻击重点放在蔚凌然身上,逼得徒戈怰不得不时时撤回攻击招式,抢救险象环生的蔚凌然。

然而,主动出击永远强过被动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