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春佳节

苏家是很注重亲缘关系的大家庭。每年的除夕夜,所有人都要到爷爷家去吃年夜饭,即便是苏杭的叔叔伯伯们已经在别处定居了,在过年前也得赶回S城。

每年过年,苏家大大小小的亲戚,加起来能坐三大桌,场面热闹至极。

吃完年夜饭,就是小孩子们最期待的“重头戏”,领压岁钱。

苏杭是苏家最大的孩子,而且也已经工作了,显然没有领压岁钱的“特权”了,不光如此,她还要给弟弟妹妹们发压岁钱。

苏杭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红包,一边享受着弟弟妹妹们甜甜地叫她杭杭姐,一边肉疼地把红包递出去。

长辈们向来大方,基本上每人送出去的红包数额都是她的两倍。看着弟弟妹妹们欢欣鼓舞地拿着红包躲到一边去数钱,苏杭开始感慨时光的无情,仿佛昨日她还是领压岁钱的那个人,今天就已经成为发压岁钱的的那个人了。

吃完年夜饭,苏家的惯例是——打麻将。

苏杭本来是打算帮苏母洗碗的,却因为另一桌缺了一个人,临时被叫去凑角子。对于麻将,苏杭也不能说不会打,因为她至少知道怎么样才算胡牌,但具体的那些技巧,规则,以及怎么算钱,她完全一窍不通。

一开始没人催苏杭,到了后来,大概是她出牌实在是太慢了,所有人等不下去了,都在催促她,“杭杭,你倒是快点出牌啊,等花儿都谢了。”

“你们都是老麻神了,顾及一下我们这些新人。”苏杭倒是很想出快一些,只是她不知道出哪一张而已。

“新人运气好,你看你都糊了两把了。”说话的是苏杭的小婶,,在嫁给小叔之前,本来是不会打麻将的。自从嫁给苏杭的小叔后,一发不可收拾。听小叔说,现在小婶的麻将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他了。

小婶刚说完这句话,就放炮给了苏杭的大伯。等大伯一推拍,苏杭看得倒吸一口气,居然是筒子清一色,而且叫得还挺宽。幸好是小婶放了炮,否则让大伯自扣,他们其他人都要付钱。

“大哥,原来你一直在闷不吭声做大牌。”小婶苦着脸,把钱拿给苏杭大伯。

“我们苏家家训,赌场无亲戚。”大伯呵呵一笑。

到了凌晨一点钟,小孩子都睡觉了,大人们还在精神抖擞地奋战在麻将桌上。苏杭这种小麻雀,怎么打得过他们这些*神?就在苏杭快输得倾家**产时,幸好苏母及时来救了她,“杭杭,我来帮你打,你去厨房煮一点粥端出来来给大家喝。”

苏杭来到厨房,摸出手机想看陆惜尚有没有给自己发短信,今天一整天都太忙了,也没得及看手机。

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陆惜尚打来的。收件箱里有几十条祝福短信,有公司的同事,还有原来大学时候的同学,其中有陆惜尚发的三条短信。

最近的一条是十二点钟发来的,很普通的一条祝贺短信。

“杭杭,新年快乐。”

第二条是十点钟发来的,“陪着爷爷一起看春晚,他看得津津有味,我看得昏昏欲睡。”

苏杭噗嗤一笑,很难想象这么幽默的话会是从陆惜尚的口中说出。平时发短信,他一贯坚持简明扼要的原则,多半都是“好”,“可以”,“行”之类的。

不过今年春晚,她好像没有看,打麻将打得太忘乎所以了。

第一条是八点左右发来的,一串莫名其妙的符号,最底下有一排字:把手机斜着四十五度角看。苏杭照做,发现一堆乱码变成了一句英文:Iloveyouforever。

苏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招数,虽然很浪漫,但是很老套有没有?高中时候,就有男生用这种方式追求女生了。

苏杭本来想给陆惜尚回短信的,想到这么晚了,发过去他也看不到,于是作罢。

苏杭一边煮粥,一边登录微信看有没有什么动态,微信上也有一帮人发来祝福短信,但一看就知道是群发的,有好几个祝福短信内容都重复了。

她很快找到陆惜尚的头像,只有一条消息。

杭杭,我很想你。

这消息的上一句,就是她前几天发的那一句:怎么办,陆惜尚,我好想有点想你了。

两句话明明是不同时间发的,却像在同一时刻两人的对聊。此刻苏杭的心中,忽然充斥着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

竟然有种想要赶紧结束年假,回H市的想法,因为那样就能早点见到他了。

苏杭也发了一个“陆先生,我也很想你”的消息过去,发完后,苏杭准备把手机装回兜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苏杭一看,陆惜尚居然回消息了。

苏杭下意识就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一直在等你。

不会吧,要是我睡着了你岂不是要等一个通宵?

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已经等了那么久,多一个通宵又何妨?

苏杭看到这句,嘴角微微上扬,这个陆惜尚,人前一本正经的,人后却是一个说情话的高手。

你现在在干嘛?

得到你的回复,打算睡觉了。

苏杭忍不住笑出声,怎么陆惜尚的语气这么委屈?

早点睡觉,明天再联系。

好,你也是。

苏母见苏杭把粥端出来时,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心生疑惑,“煮个粥也能煮这么开心?”

“没有呀,就是想着全家人都在一起,很开心嘛。”苏杭走到苏母身旁,看到她面前已经叠了很多的人民币,苏杭不由得肃然起敬,“老妈,我看你不用工作,完全可以靠打麻将赚钱了。”

“那可不一定,打麻将这种事,七分是运气,三分是牌技。”苏母说话的瞬间,苏杭小叔正好出了一个六条,苏母毫不客气地将牌一推,“清七对,不好意思,你放炮了。”

苏杭简直对自家老妈膜拜不已,不仅课教得好,厨艺一流,就连打麻将也是人中翘楚。

苏杭端了一张椅子坐在旁边,准备观摩观摩,学习一点麻将心得,奈何众人出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看得她眼花缭乱,不到一会儿,眼睛开始犯困。苏杭掩嘴打了个呵欠,给众人道晚,便回房上床睡觉了。

大概是睡得太晚了,第二天苏杭足足睡到十一点才起来,大过年的,赖床都是可以允许。苏杭睡眼朦胧,见苏母进了房间,走到她床前,从包里拿出大约二十张毛爷爷递给她,“昨晚看你输得挺惨,又发了不少压岁钱,荷包空了吧,这两千块钱算是老妈给你的压岁钱。”

见到钱,苏杭整个人完全清醒了,抱着老妈又亲又喊,激动不已“老妈,我爱死你了!”苏母无奈地戳了戳苏杭的脑门,“我只期盼你新的一年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肯定不会的!”苏杭拍着胸口保证。

“你呀——”苏母拿自己这个调皮的女儿没办法,“越轩跟他未婚妻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如果有空的话,去跟他道个别。”

“我知道了。”

吃过中午饭,苏家大人们又开始新一轮的麻将大战,小朋友们拿着压岁钱出门去玩,剩下一个说大又不大,说小又不小的苏杭没有人陪着。

苏杭给苏母打了一声招呼,说自己回家一趟。苏杭爷爷家离苏杭家也不算很远,坐公交十多分钟就到了。

苏杭走到小区门口,见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好像在争吵。她本想绕道而行,谁知道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大,确切的说是那个女人说话声太大了。苏杭这才发现,这两人竟然是秦越轩跟薛蕾。

好像是薛蕾推着密码箱要离开,秦越轩走在后面,一直在试图挽留。

这种时候,走过去就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候大家都很尴尬。苏杭只好坐在他们视线的阻挡区,小区的花坛旁。但坐下后,苏杭发现情况变得更尴尬了,因为虽然他们看不见她,她却能十分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薛蕾的声音很尖锐,“Allen,你昨天跟你爸说你毕业了会回来,那么我问你,既然你不会留在美国,而我又肯定不会回国,那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秦越轩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在这里争吵,“薛蕾,你讲点道理,我给我爸的答复是说会考虑,但并不等于说一定会回来,大过年的,说点让老人家高兴的话,难道不行吗?”

“可是在美国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跟我和我爸爸说的,你如果当时表明态度,说不会留在美国,或许我就不会那么犯蠢,跟着你回来订婚。”薛蕾现在看秦越轩,越来越觉得陌生,这跟她当时在美国认识的那个男人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她确实爱他,为了他,她不惜劝老爸把公司股权给他。他说父母都是老一辈的人,订婚仪式上,要请人来看结婚的好日子,她二话不说,跟他千里迢迢过来。

过来之后,见秦越轩的父母对她也很是照顾,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疼爱。说实话,她对这份婚姻的期待远远超过了之前。她期盼能跟秦越轩建立这种温馨和睦的家庭。

可是秦越轩会跟她又同样的想法吗?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秦越轩喜欢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这种人。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在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之后,他心里竟然还装着另一个人。

秦越轩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薛蕾,我爸妈很快就回来了,你不要胡闹,免得被人看笑话?”

“笑话?你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薛蕾猛地甩开秦越轩的手,拖着行李往前走。

见他们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苏杭连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不料还是被薛蕾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