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冷哼一声道:“柔妃精明,可她却有个蠢儿子,十二皇子嚣张跋扈,任性妄为,远比北流云更容易控制,而彼时,楚洛衣在柔妃身边出力许久,必然深得信任,只要再趁机除掉柔妃,讨好皇帝,利用皇帝除掉柔妃母家,最后,这天下岂不是就掌握在咱家手里?”

心腹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厂公英明。”

楚洛衣走在回去的路上,没多久便瞧见了似乎一直等在那里的北流云。

“怎么还没走?”

“等你。”

“一起回去吧。”

北流云沉默着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不敢开口去问,王直到底是为何找她,他怕从她的口中得到谎言或者是更残忍的真相,索性不如不去发问。

回到流云殿,北流云帮她的手重新上了一次伤药,仔细包扎好,始终没有开口。

五日后,楚洛衣的手已经没有大碍,她便提出了回御膳房。

因为御膳房的副总管被北流云狠狠修理了一番,他倒是不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她,不管纵然如此,暗地里的绊子却是一直不曾少过,终究是在心理把她恨上了。

大半个月后,楚洛衣坐在林子里一处无人的地方,仔细翻看着小六子送来的关于赵美人的资料。

“想不到她那般跋扈的人竟然精通刺绣。”楚洛衣淡淡开口。

小六子站在一旁道:“是啊,奴才当时也惊了一惊,遂即仔细查探了几番,这才知道她娘曾是苏淮一带的名绣,被他爹收入府中,也因此,这赵美人精通苏绣,蜀绣,甚至是双面绣。”

楚洛衣点点头,继续往下翻,反问道:“前些日子她冲撞了柔妃?”

“其实若说是她冲撞柔妃还得从柔妃被禁足开始,柔妃被禁,她便以为柔妃将要失势,正逢她深得皇宠,态度十分嚣张,前几日她又遇柔妃,情形完全反了过来,她却打肿脸充胖子,始终不肯服软。”小六子详细的解说起来。

“柔妃依旧没有动她?”

“是的,这柔妃还真是大度。”

楚洛衣眼中闪过一道华光,如今正是好时候,柔妃在寿宴上令八皇子北流雪受伤,此刻正面临皇后的疯狂报复,为了防止自己腹背受敌,必然会快刀解决了这些虾兵蟹将。

回到御膳房后,楚洛衣让人给王直送了信,请他派人时刻留意赵美人的动向,一有消息便来通知她。

三日后,一名小太监匆匆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楚洛衣放下了手中的碗,离开御膳房,一旁洗碗的鱼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一旁的宫婢不满道:“怎么觉得她一天神神秘秘的,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洛衣藏身在御花园旁的一条小路上,正巧瞧见王昭仪对着赵美人道:“我知妹妹曾得罪过柔妃娘娘,但是娘娘不计前嫌,这次找妹妹来帮忙,便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赵美人嘴硬道:“谁稀罕她...”

“不是姐姐说你,在这后宫,身份地位才是一切,你一个小小的美人,连柔妃娘娘都敢得罪,莫不是真嫌自己命长了?不要以为柔妃娘娘宽和大度,你就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能在这宫中屹立不倒的女人,她的手上又岂止几条人命?”

王昭仪苦口婆心道,赵美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其实自从上次她又同柔妃对着干之后就后悔了,如今皇帝似乎已经把她给忘了,这宫中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起来。

“多谢姐姐教诲,妹妹知道了,这次柔妃娘娘要的刺绣,我断然会精心准备,不会让她失望。”赵美人认真道。

王昭仪点点头:“如此最好,近来皇后一直为难娘娘,让娘娘亲自绣上一副刺绣送给她做临盆的贺礼,所以你刺绣时也不必过于繁琐,只要精致细腻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便好。”

“那..妹妹该选何种花样送给皇后娘娘呢?”赵美人凝眉发问。

王昭仪道:“皇后素来喜欢牡丹,尤其上次牡丹为娘娘带来了这胎皇嗣,所以你就绣一副百牡竞放图吧。”

赵美人点头道:“那我便绣一副牡丹图好了。”

“这件事你不要对旁人提起,刺绣时也不要让身旁的丫鬟瞧见,否则传了出去,对娘娘不利。”王昭仪嘱咐道。

“姐姐放心吧,我几次冲撞娘娘,娘娘却不曾怪罪,为娘娘尽力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王昭仪拿出一只盒子交给赵美人道:“这是娘娘赏赐给你的芍药金簪。”

赵美人打开之后,眼前一亮,一只小巧的芍药金簪静置其中,整只簪,做工精细,整朵芍药周围是用白色珍珠串起的朵朵花瓣,一朵金色的芍药点缀其中,一下子便吸引了人的眼球。

王昭仪将盒子合上,交给赵美人道:“之所以用芍药,是因为后宫中等级森严,尤其从皇后钟爱牡丹之后,二品以下的妃子的头饰是不可再用牡丹的,所以便选用了极为相似的芍药花。”

赵美人紧紧拿着手中的金簪,心中欢喜:“姐姐回头替我多谢娘娘。”

“你且放心,刺绣的事若是你做的好了,娘娘回头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多少也能提拔你做个昭仪,到时我们便是平起平坐了。”王昭仪拍着赵美人的手道。

赵美人一时间喜不自胜,王昭仪见着事情已经办妥,便先行告退了。

楚洛衣看着沾沾自喜的赵美人,从树丛后走了出来:“娘娘这牡丹金簪果然夺目生辉。”

赵美人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怒视着楚洛衣道:“哪来的贱婢,好大的胆子!”

“奴婢若是胆子不大,娘娘怕是就要命丧黄泉了。”楚洛衣幽幽开口。

“你在胡说些什么?竟敢诅咒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赵美人竖起了眉头,眼中带着不悦。

楚洛衣也不慌,只是道:“气恼之前,您不妨仔细瞧瞧,手中的金簪到底是芍药,还是牡丹?”

赵美人有些不耐烦的道:“刚刚王昭仪不是说了,是芍

药,这宫中牡丹的忌讳可多着呢,想你一个贱婢也不会懂。”

楚洛衣淡笑不语,无怪说这赵美人几度承蒙盛宠,最终还是个美人,思绪轻易就让人左右,在这种时候,最先应该的而是弄清她到底听见了两人谈话的多少。

不过纵然如此,赵美人到底还是打开仔细看了一下,看了半响,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燃。

楚洛衣在一旁提点道:“自古牡丹便为花中之王,每枝之上,独开一朵,花瓣处有细致的剪口,但每片花瓣必是单独成片,芍药与牡丹极为相似,却只被尊为花中之相,每枝之上,可开数朵,几片花瓣之间并非完全独立,而是有所粘连,三五片成一大片,娘娘不妨仔细看看手中的金簪,到底是芍药还是牡丹?”

赵美人低头看去,顿时瞪大了眼:“这...这王昭仪明明说的是芍药...可..可这怎么成了牡丹?”

楚洛衣没说话,赵美人却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冷眼看她:“莫不是你是骗我的?”

楚洛衣心头忍不住骂上一句蠢货,却还是不温不火的开口道:“奴婢欺骗娘娘,得不到任何好处,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小心查探一番,不过至于是不是会打草惊蛇,奴婢就无能为力了。”

“打草惊蛇?你是说...有人要害我?”

“若非是有人想要娘娘的命,为何王昭仪会将这牡丹说成芍药,若是娘娘真的将此簪带了出去,只怕是会惹祸上身。”

赵美人愤恨道:“到底是谁要害我,我定不会放过她!王昭仪也不是个好东西,亏得我还以为她真心待我。”

“在这后宫里,又有几人真心呢?柔妃久居高位,城府自然不低,娘娘还是小心为好。”楚洛衣劝道。

“你是说是柔妃要害我?”

“娘娘多虑了,奴婢只是希望娘娘能小心行事。”

“你是谁?为何要帮我?”赵美人警惕道。

楚洛衣轻道:“奴婢不过是御膳房的粗使宫婢,一直饱受太监副总管的打压,如今只是像娘娘表明衷心,奴婢相信,娘娘有朝一日定能冲冠六宫,奴婢也将不遗余力的帮助娘娘。”

赵美人神色间染上一抹得意,她对自己的相貌一直是极为满意的,只是说来倒霉,本以为自己能稳坐妃位,不曾想进宫这么久,却一直只是个美人。

“算你是个有眼色的,有朝一日,我定要让柔妃这些个贱人跪在我面前求饶!”赵美人怒道。

楚洛衣垂眸不语,赵美人回过神来开口道:“我这就去找王昭仪理论,问问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敢拿牡丹花簪来给我?”

“娘娘此刻去找王昭仪,王昭仪也只会道她不小心将两只金簪弄混,娘娘同样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那我该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办法?”赵美人有些心焦。

楚洛衣压低了声音,在赵美人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赵美人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