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千城垂下眸子,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瓶解药,心中有些怀疑。

依着父皇的性子,真的会这么轻易将解药交给自己么?难道就不担心自己没有拿解药交换二十座城池么?

抛开这些不说,一旦北流云认为这毒乃是自己所下,那么在割让城池之后,将会发起拼命的进攻,如此一来,自己便代替父皇分担了北流云的力量。

欧阳千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看着手中的两瓶解药,反复思量了许久之后,最终点头应下。

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去给北流云。

此刻,北流云正宽慰着心情不佳的楚洛衣。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是却丝毫没有半点关于解药的消息,这不由得让楚洛衣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大夫们开了不少清热解毒的药物,可是却始终不敢开对症的解毒之药,因为一旦弄错了这毒药的配方,那么不仅无法解开两个孩子中的毒,反而会加快他们的死亡,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殿下,欧阳千城送来的信!”苍镰扶着刀从门外走了进来。

北流云皱着眉头接过,将信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楚洛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起身盯着他手中的信纸,果然看到了解药二字。

“是欧阳千城?”楚洛衣开口问道。

“到底是谁下的毒不得而知,不过这信确实是欧阳千城所写,他要我们以二十座城池换取解药。”北流云沉声道。

楚洛衣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看来自己想的没错,这下毒之人果然有所图。

只是所图的却是这天下!

想了想,楚洛衣不由得开口道:“这每一座城池皆是由无数将士们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若是如此割让,置这些拼死厮杀的将士们于何地?”

北流云俨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决断。

“城池没了还可以再夺回来,可是孩子没了,却就是真的没了。而且即便我拒绝割让,欧阳千城也完全也可以放出谣言,指责我不顾念父子之情,如此冷血残酷之人,又能有多少士兵愿意追随于我?”北流云同时开口道。

“难道真的要就此割让二十座城池给他?”楚洛衣蹙眉道。

北流云没有再回答楚洛衣的话,而是转头对着苍镰道:“告诉欧阳千城,我答应了。”

三日后。

两军对战的战场之上,欧阳千城骑着一匹乌黑的骏马,身后是竖起旌旗的南昭大军。

而对面则是一身铠甲的北流云,胯 下一匹枣红色的宝马,身后是士气高涨的北燕将士。

而在北燕大军的一侧,一颗枯树之下,停着一顶轿子,轿帘上绣着一只金凤,轿子顶端嵌着一颗夜明珠,四周挂着摇曳的穗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欧阳千城的目光一扫而过,猜测着轿子中的人大概就是洛衣。

“欧阳千城,你要如何交易?”北流云朗声问道。

欧阳千城看了看身旁的信使,这个人明显是父皇派来监视他的,想必他若是不按照南昭帝的旨意做,这名信使的手中一定还藏有别的旨意,以此来整治他。

“你退让十座城池之后,太子殿下会给你一瓶解药,待到证明解药有效,你

再退让十座城池,而后我们会将另一瓶解药交到你手中。”信使抢先一步开口。

北流云的目光扫过这个人,眼中带着一抹阴冷:“你当我是傻子么?若是你手中的解药是假的,我这五座城池你再还回来?”

“哼,大楚国的皇帝想不到竟然只有如此气量,既然如今我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当着无数将士的面敢这样允诺,自然是会说话作数的,绝对不会出尔反尔,这一点,我可以以性命担保。”信使上前一步,朗声道。

北流云笑道:“你跟我谈气量?谈诚信?你们南昭尚且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你拿性命担保?你的性命比的过五座城池?不然我先取了你的脑袋问问南昭帝,拿你的狗头换无座都城他换是不换?”

北流云一番冷嘲热讽,让信使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一张老脸由青变红,由红转白,看着北流云的目光里带着一抹忌惮。

“北流云,你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你若是不这样去做,那你就只能等着为你的两个宝贝孩子收尸了!”信使这次也放出了狠话,直言北流云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选择。

北流云冷哼一声,从张良的手中接过一把弓箭:“我的儿子死不死,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取了你的狗头!”

信使咽了口吐沫,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你..你敢?你若是敢伤我分毫,你的孩子绝对不会活命!”

“我就不信,我先杀了你之后,再用二十座城池交换,你们的皇帝不换?”北流云大笑道。

信使一颗心跳的极快,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事,没想到到了北流云这就这么难办。

当即,北流云就拉开了弯弓,瞄准了信使。

不过片刻,信使的头上便流下了豆大的汗珠,哆嗦个不停。

咻!

利箭划破长空,直对着信使的面门飞去。

信使踉跄着后退数步,浑身发软,眼中充满了恐惧,一时间来不及应对。

此人名秦啸松,本是个市井之人,因为办事狠辣不折手段,因此而得到南昭帝的赏识。

南昭帝本以为派这种没有背景,却又行事泼皮的人来监视欧阳千城完成这件事最好不过,因为他一无所有,对欧阳千城没有半点用处,所以自然知道该忠于谁,二来,他既然行事不光明磊落,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如此为了立功,才可以一心督促欧阳千城完成此事。

只是南昭帝似乎忘了,这种人虽然强横,虽然无赖,却惧怕比他更强横,更无赖的人。

市井之流岂是轻易就能成为大丈夫的?

笑话!

也因此,此刻的信使已经吓的脸色惨白,三魂六魄丢了一半。

欧阳千城一直在等,等待这个时机,当利箭即将射到信使的面门时,欧阳千城终于出手,抬手将利箭打飞。

嗡的一声,利箭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擦着信使的发丝飞过。

信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看着飘**的半缕发丝,整个人回不过神来。

“解药拿出来!”欧阳千城厉声道。

信使哆嗦一下,而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两只瓷瓶。

欧阳千城眯起了眼睛,看

来他猜的没错,父皇果然不放心就这么直接将解药交给自己,前日信使交到自己手中的两瓶解药果然是假的,今日若不是北流云将他吓住,他又趁着他神魂不定的时候大声喝斥,怕是他不会将手中的解药交出来。

欧阳千城看了看手中的两只瓷瓶,这两只瓷瓶上面的塞子是深红色的绸缎,而此前他手中的那两瓶上面的塞子则是用普通的红色棉布包裹。

欧阳千城又打开塞子闻了闻,发现气味确实也有些差别。

待到欧阳千城仔细辨别之后,信使才回过神来,看着交到欧阳千城手中的两瓶解药,知道这下自己完了。

欧阳千城却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既然解药已经到了他的手中,那么一切自然就该由他说的算。

北流云眯着眼睛看着欧阳千城道:“欧阳千城,你要怎样?难道就只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欧阳千城也不恼,笑道:“彼此彼此,北流云,既然我们都是半斤八两,就不必再说这些所谓的忠信仁义,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欧阳千城话虽如此,可是南昭的士兵们却还是都不认同。

在他们心中,太子依旧是圣洁高尚的存在,怎么可以是北流云这种心狠手辣的屠夫可以媲美的。

欧阳千城没有直接开出条件,而是让人取来一只杯子,里面装满了清水,而后将一瓶解药的塞子拔开,像里面倒入了一滴棕色的解药。

解药滴落在茶杯之中,而后渐渐溶开,被水稀释的很淡很淡,不过多少还是能看出些颜色的变化。

欧阳千城大手一挥,命一名士兵将手中的杯子送了过去。

同时开口道:“既然我们无法开诚布公,那么你可以先验解药,看看孩子服下之后,状况是否有所好转。”

北流云看着逐渐走近的士兵,眉头皱了起来,狡猾的欧阳千城!

“当然,若是你放心不过,也可以先找大夫检验,待到放心之后再给孩子服用。”欧阳千城补充道。

北流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知道欧阳千城既然敢这样做,便是有恃无恐。

待到士兵走近之后,北流云连忙命大夫上前仔细检查和鉴别,试图从这一滴被稀释数倍的解药之中,找出毒素的组成。

两名大夫皆是轻抿了一些,而后在两军之下细细思索。

见此,欧阳千城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半晌后,大夫转过头对北流云轻声道:“殿下,这解药实在是太过稀释了,老朽只能再原来的基础上多断定出两味药物,可至少还有三味老朽实在是难以判断出来。”

北流云的心冷了一些,看着大夫再次道:“安全么?”

大夫点头:“没有问题。”

“拿去给洛洛吧。”北流云轻声道。

大夫点头后,拿着茶盏走向了一侧停靠的轿子。

站在门前轻声道:“皇后娘娘?”

小六子伸手把帘子打开,而后将杯中的解药接过。

欧阳千城的目光落在了轿子上,想要看一看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只可惜,小六子的动作很快,他又坐在轿门的位置,导致欧阳千城连楚洛衣的身影都没有瞧见,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