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落在你手里,也算是命!我就知道,你身边防备森严,我怕是难以成功,不过就算是死,我也要拿性命诅咒你此生颠沛流离,不得所爱!”鸳鸯恶狠狠的说道,脑海中时刻能想起主子看着北流亮在她怀里一点点死去时的绝望。

楚洛衣微微蹙眉,心下莞尔,还真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鸳鸯继续道:“既然如今落在了你手里,就不要废话!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还怕拖的久了,主子身边没人伺候,走不安稳。”

楚洛衣静静的打量着鸳鸯的神色,心头慨叹。

也许这世上终究没有绝对的十恶不赦之人,纵然柔妃心思百转,手腕高超,杀人无数,可是却是一个成功的母亲,因为她得到了孩子的爱,更是一个合格的主子,因为有奴才不惜为她舍命相随。

“放她走吧,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入京。”楚洛衣淡淡道。

鸳鸯有些诧异,楚洛衣却没有再看她,有些疲惫的合上了双眸。

也许是经历的生死太多,让她对生命不由得多了一份悲悯,尤其面对着鸳鸯这般忠肝义胆的奴才,着实有几分让人动容。

小六子闻声将鸳鸯押了下去,走出房门时,正巧碰见北流云走进,当即侧开身子躬身问安。

北流云扫过一眼鸳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就瞧见躺椅上那道曼妙的身影,接过金镯手中的活,坐在一旁,剥起荔枝的皮来。

“打算什么时候登基?”楚洛衣开口问。

“就这几日了,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就可以登基了。”北流云将一枚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到了楚洛衣嘴边。

而另一侧,两名太监押着鸳鸯走向冷宫的方向,小六子走在前头。

鸳鸯看着越发冷清的道路,蹙眉道:“你要带我去哪?”

小六子扫过她一眼:“黄泉路上你走好,若是想报仇,来找我。”

鸳鸯停在一口井前,井里的水冰凉森寒,看着井中自己的倒影,鸳鸯大笑起来。

她还真当自己如此好运,却原来还是逃不掉一死。

“动手。”

两名小太监,将鸳鸯掀了起来,整个人大头朝下,扔进了井里。

鸳鸯挣扎了一番,渐渐就没了气息。

小六子看着井中的尸体,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主子仁慈,他却不能如此,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着这样一个祸患,难免会在什么时候蹦出来插上一刀,所以这些主子不愿意做的事,就由他代劳好了。

秋风吹过,小六子脸颊旁的一缕发丝被轻轻吹起,手中的拂尘也随风而动,断了一截的手指更显得几分森寒。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楚洛衣身边讨好打趣的小六子,而是手段狠戾,横行皇城内外的盛公公。

“回吧,鸳鸯已经出发上路了,几日后就能到达边关了。”

两名小太监垂首应下,不敢多言。

而此刻,自从水患起边一直消失不见的太子,现身在了丰城。

不同于此前的衣着华贵,此刻的太子狼狈不已,一身衣衫破烂不堪,一手拄着一只木杖,一手

拿着一只破碗,看样子似乎在沿街乞讨。

这一路走来,时常上前讨要些什么,可大多数人都是挥挥手,嫌恶的捂着鼻子躲开。

北流叶看着偌大的丰城两个字,找了个墙根底下坐着。

仔细看去,那张精致的面庞,此刻已经满是尘泥,根本看不清本来的模样,再加上蓬头垢面,实在难以让人认出这就是当初那个衣着华贵,气韵非常的太子。

凌河水患一战,他实在败的彻底,可更为可恨的是,他被卷入大浪之后,抱着一块浮木漂浮数日,以至于后来体力耗尽,奄奄一息。

后来,他实在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所幸,上天眷顾,醒来的时候,他在永城郊外的河岸上。

只是,本想寻求救兵回宫,可这一路却发现到处都是在追杀自己的人马,没过几日,宫中更是放出消息,扬言太子已死,这让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危险处境。

北流叶坐在墙角,注视着来回走动的人。

他一直想要回到帝都或是帝都附近,寻求国丈府的帮助,可是奈何戒备太过森严,始终没有办法接近帝都。

连日来的奔波让北流叶疲惫不已,身无分文的尴尬处境更是让他不得不沦落为乞丐。

不过不得不说,乞丐也有乞丐的好处。

至少这么多日,他就是凭借这一身破衣烂衫躲过的种种搜查。

期间他不是没有碰见过国丈府的人,只是曾有一次他万分小心谨慎的同国丈府派来搜查的人会和后,却险些丧命。

九死一生才逃出升天。

那时,他明白有人假扮成了国丈府中人,真真假假,他根本难以判断,所以纵然几次救兵在面前走过,他也总是不敢相认。

思忖后,他也曾投奔到国丈府之下的官员府上,只是第一次是被当做乞丐驱赶了出来,第二次却遭到背叛,险些被抓。

历尽波折,北流叶在冷静下来后,他决定放弃回归帝都,而是投奔远在皇陵的北流雪。

从多年的接触上看,自己这个弟弟是可信的,否则当日也不会为自己顶罪前往偏远的皇陵。

所以,一番计划之后,北流叶真的走在了前往皇陵的路上。

只是皇陵地势偏远,道路漫长,他为了掩饰身份,也因为身无分文,他不得不以乞丐的身份一路乞讨为生。

看着封城门前来回巡视搜查的人,捡起地上的石灰又在脸上蹭了一把。

待到搜查的人离开之后,又有几名官差前来贴出了告示。

北流叶穿着一双露出脚趾的鞋,走了过去。

告示刚一贴出来,围观的百姓不少,对着告示指指点点。

北流叶看着告示上的内容心又沉了几分,脸色有些难看。

告示上的内容大抵是太后犯下欺君之罪,因为事情败露,畏罪自杀,而新帝北流亮不忍母亲受难,舍身相救,于同日身亡。

而群臣拥立之下,九殿下北流云将于三日之后,正式登基,这也就意味着短短半个月内,北燕将会再次迎来一个新的帝王。

北流叶快速分析了朝中的局势,发现如今整个帝都几乎都成了北流云的天下。

只是舅舅当初那十万大军不是落在了

赵子川手中么,为何赵家仍然会落败?还有母后和国丈府的情形到底如何?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九殿下要登基了?”一名百姓指着告示问北流叶。

北流叶微微点了点头,那名百姓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件好事。”

北流云自崛起以来,褒贬不一,争议极大,百姓们所看到的时常都是包裹上政治外衣的假象,至于其中的复杂叵测并不了解。

不过不管怎么说,北流云的狠辣却是出了名的,这让近来越发萎靡的北燕也有了几分强硬的底气。

北流叶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开,拄着一只拐杖,走进了丰城,心却越发的沉了下来。

如果是北流亮的话,尚有一丝转机,可是如今北流云就要登基为帝,他要怎样才能扭转乾坤,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北燕皇宫。

鱼儿一身橘色芙蓉长裙,缓缓走在宫路上。

看来爹爹说的没错,北流云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帝王之相。

按照史书上记载,并非每一个帝王都会拥有帝王之相,有些人相貌平平,可命格奇贵,也有些人相貌和命格都只能算不错,之所以能高居帝位,则是因为时运一说。

在命理学上一说,最为悲惨的要属有着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命的人,不过好在北流云并不属于此列。

鱼儿身旁走过几名着黑衣和白衣的老者,有的满头白发,有的黑白交错,留着长长的胡子,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侧身而过时,鱼儿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如果没有记错,她上次辛苦画的那副楚洛衣的美人图,就是借助这些人之手,才会被送到北燕帝手中。

鱼儿蹙起眉头,转过身,看着几名老者的背影。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如果所料不错,他们是极力反对北流云和楚洛衣在一起的,只是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

鱼儿没敢贸然跟上去,这些人的武功不低,她怕打草惊蛇,不过这件事却被她记在了心中。

北流云为皇后恢复了身份,皇后也就搬回了凤翔宫。

皇后站在窗前,看着那快要凋败的牡丹,心情有些怅然。

带着几名丫鬟走了出去。

漫步在御花园里,看着依旧开的姹紫嫣红的花朵,皇后怔怔失神。

脑中不自禁的想起那日大殿之上,北流云杀伐狠厉的模样。

每每想到那双凉薄的眸子,皇后的眼眶一阵湿润,情绪莫名的有些激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受控制的抓紧了花圃上的篱笆,泪流满面。

“娘娘,如今秋日风大,不要吹上了脸。”夏荷上前劝慰道。

皇后看着那开的艳丽的花,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带着无比的悔恨和心痛。

夏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陪伴。

“梅妃...”皇后轻颤着双唇,最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来。

过了许久,皇后的脸颊被风吹的微红,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可是夏荷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道,那双眸子里并无太多的喜色,更多的是不知何来的心痛。

(本章完)